工藤新一擺弄著手機,然後抬頭,“不過對於奶茶杯這麼重要的證物,我不建議抱有期望——就算犯人沒有處理,第二波人……”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津木真弓臉上滑過,“也很可能會幫忙處理。”
津木真弓就當沒看見,不動如山地點頭,“辛苦了……”
她想了想,拿過手機正想給伊藤行人發條信息感謝他,翻看通訊錄的時候,卻突然目光一凝。
通訊錄的最頂層,莫名出現了一條她沒有印象的號碼。
沒有任何備注,就是一行數字。
津木真弓看著那行號碼,緩緩開口:“對了,我被發現的路邊有沒有監……”
話還沒說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驟然抬頭,力度大的牽得後腦勺的傷口抽痛一下,“嘶……”
“慢點慢點,彆激動,慢慢說。”安城裡穂趕忙把她扶了回去。
“監控!”津木真弓比劃道。
“那個路邊沒有監控……”
“不不,我是說學校的監控室!就是,如果有人要針對的是我,那他首先得知道我一下午都在社團,而社團的活動室我們在裡麵呆了一下午,沒有外人進出,那就隻有可能是通過學校的監控室獲得的影像!”
“那這條線索應該斷了。”鬆成柊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
津木真弓:?
“忘記給你介紹了,鬆成前輩除了有超憶症以外,還是IT高手,學校監控室的錄像裡關於我們社團活動室的內容,都是被覆蓋過的。”安城裡穂笑笑。
津木真弓:……都是哪裡來的一群神仙。
“不過我一會兒可以回去看看,說不定有人能突破我的‘防火牆’,重新提取‘正確’的監控影像……那就另當彆論了。”鬆成柊倒是很謙遜。
午飯後,安城裡穂回家趕稿,鬆成柊回學校調取監控錄像,病房裡隻剩下了工藤新一在陪床。
“所以,你認識那個把你放到路邊的人。”
在那兩人走後,工藤新一開門見山。
津木真弓笑了一聲:“我該感謝你沒有在學長學姐在的時候問出這個問題嗎?”
“不,你該感謝這個社團裡沒有正常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涉及案件偵破與某些公認底線時,我們對互相的秘密沒有探聽的興趣。”
越是他們這樣的人,身上涉及的秘密就越多,適當地遏製自己的好奇心,是他們這些人和睦相處的原則。
津木真弓舒展著睡了一天的四肢,依據剛剛醫生給的醫囑,她可以適當下床運動了。
她一邊在床上小幅度挪動著,一邊道:“既然這樣,那工藤同學為什麼會問出口呢?”
“因為我感興趣。”工藤新一答得很痛快。
津木真弓笑了,“對我,還是對‘秘密’?”
“都有。”
工藤新一確實非常貫徹他昨天說的“直白”,毫不扭捏,不加掩飾,十分高效。
“秘密與秘密的載體,本就無法分開討論。”
“那你就自己推理吧。”
她從床上半坐起來,抻了抻上半身,準備起身。
“他在救了你後沒有親自報警,而是選擇將你送到顯眼的地方讓彆人報警,說明他的身份並不光彩,黑||道?臥底的警察?警察的臥底?逃犯?”
津木真弓沒有回答,而是側身準備下床。
工藤新一走到床邊,讓她搭了一把,津木真弓得以順利站起身。
剛剛下地時津木真弓的重心還有點不穩,工藤新一於是又伸手撫了一下。
她放心地將重量靠在他身上,抬頭朝他一笑,“謝謝。”
手上扶著她,工藤新一的口中卻分毫沒有住口的意思。
“你們曾經有過包括不僅於同居的親密關係,不然對方沒有機會在你的衣服內芯裝入竊聽器,而從你的反應來看……”
他審視的目光落到津木真弓臉上,她任由他打量,但他卻住嘴了。
津木真弓抬眼,看向工藤新一:“怎麼不說了?”
工藤新一湛藍的目光在她的臉上盯了一會兒,隨即笑了一下。
“你應該自學過專業的表情訓練,但人不可能24小時每刻每分都緊繃神經,至少你不行,所以平時雖然偶爾可以從你的微表情判斷真相,但在你有意掩飾的情況下,我看不出來——比如現在。”
他見她已經可以穩步走路,便十分乾脆地放開她的手,讓她可以控製自己的身體。
“從你目前的反應來看,我看不出你們的具體關係,所以隻能推到這裡。”
津木真弓伸手扶牆,慢慢一步步往前走,讓震蕩後的大腦重新適應腳踏實地的感覺。
“無論如何,多謝工藤同學的提醒。”
她扶著牆,漫不經心地、甚至有些答非所問地道,“我會注意,以後在你麵前都學會管理表情的。”
工藤新一聳聳肩,“不客氣。”
咚咚咚——
病房的門被敲響,將兩人之間門微妙的氣氛打斷。
“你好,我是警視廳的高木涉,聽說津木同學醒了,來做個筆錄。”
工藤新一給他開了門:“歡迎,高木警官。”
高木涉看著來開門的工藤新一愣了一下,“這麼巧,工藤君也在?”
在高木涉這個“外人” 麵前,工藤新一便恢複了那副紳士赤誠的麵孔。
“是的,津木同學今年轉學來東京,正好是我們社團的朋友。”
高木涉點點頭,隨即走到津木真弓的床邊,見她已經下地了,笑道,“津木同學的恢複力不錯。”
津木真弓點點頭,隨即指了指自己:“不介意我一邊做一些簡單的恢複運動,一邊回答您的問題吧,高木警官?”
高木涉掏出記事本,坐在了椅子上,“當然不介意。”
如果說工藤新一從差不多一年開始包攬了警視廳大部分凶殺案的破獲的話,這位津木真弓同學便是在他“休假”的這個寒假裡,接替他的工作幫忙警視廳破案的偵探。
這兩位少年偵探的出現,也算是給犯案率愈漸高漲的東京雪中送炭了。
高木涉本想等她好好修養完畢再來打擾,但目前看上去她本人並無意見。
於是筆錄開始。
一些常規的問題花不了多少時間門,關於案件的過程,津木真弓也隻是把剛剛對偵探社說過的再重複了一遍,到最後,話題還是沒能繞過那個迷之出場的“第二人”。
“根據我們的推測,和津木同學你的說法,你是在巷子裡被敲暈的,但是最後卻是在大街上被發現,從行為邏輯判斷,把你搬到街上的人,和在巷子裡對你動手的人應該不是同一個,你能想到有誰會做這樣的事嗎?”
津木真弓垂眸,正想編點什麼糊弄過去,一旁的工藤新一突然開口。
“我們懷疑是附近流竄的盜竊犯所為。”
津木真弓:?
她抬頭,看向工藤新一,見對方正麵不改色,有模有樣地解釋道。
“津木同學醒來後我們核對了一下,她身上的一些貴重物品都遺失了,包括包內的現金和一些首飾手表;很有可能是路過的盜竊犯在偷完錢後,對暈倒的津木同學心生憐憫,但因為自己有案底不方便報警,就把她挪到了大街上。”
津木真弓:……在你們罪惡都市米花町真的會有這麼“善良”的盜竊犯嗎?
高木涉詢問的目光投來:“津木同學覺得呢?”
……她還能怎麼覺得?
讓我們說,謝謝盜竊犯?
她隻能委婉地笑笑,“這隻是我們基於現狀的一種判斷。”
高木涉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津木同學的現金與貴重物品我們也會……”
津木真弓開口:“高木警官……是這樣,我覺得無論如何,對方至少是真的‘救’了我……”
高木涉停下手中正記筆錄的手:“……這樣嗎,我明白了。”
涉案金額不滿一定程度的盜竊案,如果不是受害者本人報警自訴,一般警官確實很難立案。
況且如果真如他們推斷的那樣,那這位盜竊犯確實是“救”了津木真弓一命。
“關於襲擊的犯人,高木警官有線索了嗎?”
工藤新一適時開口,轉換了對方的思路。
高木涉合上筆記本,“我們懷疑……或許與近期米花町一位專門‘狩獵’年輕女性的‘棒球男’有所聯係。”
*
在津木真弓正在醫院中接受警視廳的筆錄時,東京另一頭威士忌們的安全屋中,安室透正在“嘶哈嘶哈”。
嘶哈嘶哈地……給自己纏繃帶。
“嘶……”
徒手撕開已經被鮮血粘進肉裡的繃帶,安室透用紗布擦掉再次溢出的血水,邊對著旁邊開了擴音的手機開口。
“所以,琴酒那家夥昨天為什麼沒來?”
蘇格蘭老神在在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糾正一下,不是沒來,他至少來收了個尾……而且你不得不承認,如果沒有他,你現在很難清醒著給自己治傷。”
至少得躺在組織病院的ICU裡接受搶救。
安室透冷笑一聲,“謝謝提醒,就衝這份恩情,我也會……”
將上藥的紗布扔到一邊,他剛想在旁邊找剪刀剪開繃帶,發現剪刀離得自己有點遠,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轉而用牙齒“撕拉”一聲咬了開來。
“……在他的腦袋裡嵌入一顆子彈後,記得給他留一具全屍的。”
電話那頭的蘇格蘭也低笑一聲,“你和黑麥的‘捕鼠行動’如何了?”
“還需要捕嗎?”
安室透又“嘶”了一聲——綁繃帶的時候扣得太緊了,“琴酒不是已經把‘我是老鼠’寫在臉上了嗎?”
“這是遷怒,zero。”
“不,這是合理推測。”
安室透嘴裡咬著半截繃帶,邊含含糊糊地分析著:“在同伴發出一級求援信號的時候拖延抵達時間門,而且昨天的那次行動,組織裡知道準確地點的人不超過5個,他恰好是其中之一。”
蘇格蘭歎了口氣:“所以啊,太明顯了,如果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間門|諜‘紅腸’的話,不至於露出這種破綻。”
“所以,反其道而行之也是一種方法。”
蘇格蘭沉默了一下,隨即又微歎一聲,“無論如何,這次的布局算是初步失敗了……沒能捕捉到‘紅腸’切實的馬腳,還折了三批貨進去。”
“朗姆的鍋。”安室透甩鍋甩得很痛快。
蘇格蘭不置可否,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你之前試探的那位小妹妹……姓津木的,結論如何?”
安室透“嘖”了一聲,“戒備心不錯,一定要追問我委托內容,這幾天太忙了,等空下來再說。”
“這樣啊……”
那邊的蘇格蘭思忖了一會兒,“既然你是以‘偵探’的身份接近的她,那我這邊,不如換個路子……”
他像是摸著下巴,緩緩道:“一個在地下酒吧駐唱的貝斯手,潦倒落魄的文藝青年,這個身份怎麼樣?”
安室透嗤笑:“不予置評。”
說著他想到了什麼,“對了,琴酒過幾天不是有個藥品交易嗎?地點在哪?”
蘇格蘭這回真心實意笑了出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
“應那個缺心眼資本家的要求,地點定在了遊樂園。”
“遊樂園?……真新鮮。”
他終於給自己換好了繃帶,摸著下巴道:“既然這樣,我們接下處理‘後事’的任務吧。”
蘇格蘭頓了一下,歎了一聲,語調中有微不可見的厭嫌:“我討厭臟活,你和黑麥去吧。”
“黑麥啊……按照他的風格,隻會計劃在遠距離的高塔上架狙,沒什麼意思。”
安室透將染血的繃帶揉吧揉吧團成一個球,“唰”一下,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
“沒事,我自己去。”
“那麼,祝你在遊樂園玩得愉快。”
*
“遊樂園?”
經過三天的靜養,津木真弓已經恢複得差不多,正準備辦出院手續。
來接她的安城裡穂晃了晃手中的門票:“對,多羅碧加遊樂園,工藤提供的門票。”
津木真弓挑眉:“他是會喜歡去遊樂園玩的性格?”
“不是,”安城裡穂也笑了出來,“據他所說,是他隔壁的忘年交博士先生抽中了幾張遊樂園的門票,但孤家寡人一個,又有實驗要做,就把票給他了。”
她伸手勾住津木真弓的肩膀——經過這幾天陪床後,兩個女生已經飛速地熟絡起來。
“小真不是這周末要過生日嗎?正好,一起去遊樂園吧!”
津木真弓想了想,自己這周末也沒什麼事,便點頭道:“好啊,去放鬆放鬆。”
而且,遊樂園這種地方,總不至於再發生什麼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