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安知道方啟腿上的傷是被狗咬的後, 就有些擔心,當時防疫站的醫生也說超過72小時才打疫苗很危險。
可誰都沒想到方啟真得了狂犬病,看著他抽搐的樣子, 顧平安腦子裡不受控製地冒出一句天道好輪回, 他把紀小靜關進狗籠時,往籠子上掛肉引狗去咬食時,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嗎?
紀小靜嚇壞了, “他會死嗎?”
醫生歎口氣:“狂犬病隻要發病,百分百沒救!我們隻有儘力緩解他的症狀,讓他彆那麼難受, 不過潛伏期這麼短, 說明有大量病毒進入他體內, 也拖不了多長時間。”
紀小靜緊張地拉住顧平安的手,“也就是說他很快會死?”
顧平安說:“醫生應該是這個意思。”
醫生道:“請他家人做好心理準備吧。”
紀小靜似乎受了驚嚇, 看著還有些傷感。
顧平安忍不住問:“你心疼他?”
她搖搖頭:“怎麼會, 就是覺得很可怕, 我有時候會想,也許都是一場夢, 夢醒了我跟他還在學校裡。他偶爾經過我們班,會往裡邊張望。我坐窗邊的時候, 一個課間他能來回走四五回。如果他跟我表白的時候, 我不理他, 甚至直接告訴老師, 會不會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顧平安歎氣:“誰不想要後悔藥?不過這玩意真沒有。小靜,彆再瞎想了,他變成這樣不是你的錯。”
方德聽到兒子得了狂犬病,直接愣在那裡:“怎麼會呢?他昨天還好好的, 是不是醫生搞錯了?還是你們在嚇唬我?我知道的全都招了,小啟確實乾了壞事,哪怕關幾年都是應該的,求求你們彆嚇唬我,他怎麼會得狂犬病呢?”
蔡雅對他的反應很是感慨:“我有個課題就是研究家暴者的心理,很奇怪,他們經常把家人往死裡打,可心理上還覺得那是自己的親人。”
劉萱因為戒斷反應,自顧不暇,聽到方啟得了狂犬病,居然罵起來,“都是因為他,我才惹上紀小靜她爸!我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方啟!那天我根本就用不著他救我,我自己都跑出來了,就算跑不出來,不就是那回事嗎?隻當被狗咬了!”
她說著說著又笑起來:“對了,他是真被狗咬了!居然咬出了狂犬病!紀小靜她爸可真夠狠的,從哪兒找的瘋狗啊!”
紀山沒特意去找瘋狗,他也沒想到方啟會得狂犬病,聽到消息似乎還有些失望。
顧平安更確定他還有後手了,“你女兒的選擇是對的,她不回來永遠也不能心安。小賈就這麼死了,萬一小賈的親人知道真相後也不依不饒,要找小靜償命,她該怎麼辦?你和趙誌鵬能護她一世嗎?”
紀山歎口氣:“小鵬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在指使他。狗是他訓的,但是我在用,你說他又沒殺人,你們找他乾什麼呢?”
黎旭說:“找到他接受調查,把事情說清楚,讓他堂堂正正做人,不要一直藏在暗處,因為方啟已經不需要彆人報複他了。”
紀山無奈道:“我也不想讓小鵬參與,但他氣壞了,他覺得他如果早點跟我們說小靜在KTV工作,或者早點告訴我們,她在早戀,就不會出事。我也沒撒謊,因為我身體不好,他確實幫了我。但他並不知道我要乾什麼,我隻說要嚇嚇方啟,給小靜出口氣,他就按照我的指示,把東西藏起來,又找了家狗場訓狗。這不算幫凶吧,再說我也沒殺人,我隻是指揮那些狗咬傷了方啟,我可算不出來它們身上有狂犬病毒!我犯法了嗎?對了,還有昨天晚上我去方啟房間的事更跟小鵬沒關係,我做的事我都認,彆牽扯他!”
這就不是顧平安他們需要管的了,“我們隻負責查清楚來龍去脈。”
顧平安雖然這樣說,但還是打算幫小靜聯係一下律師。
“小靜,你很勇敢,不管遇到什麼事,就像現在這樣,挺住,挺過去就好了。”
黎旭也跟紀小靜說:“謝謝你能回來,說真的,你要是一直裝失憶,我們還真沒辦法。”
紀小靜神色沒有剛來時那麼緊張了,“也謝謝你們,你們聯係我媽時,我也嚇壞了,我不想回來,更不想麵對。不過還好我回來了,還跟方啟把心理話都說了出來,總算能放下了!”
看她臉上神色似乎釋懷了:“你們可以帶我走了,我媽媽明天就回來,她可以陪著我爸。雖然我哥沒乾什麼,但隻要能聯係到我哥,我爸媽也會勸他來配合你們調查,這樣可以嗎?”
連蔡雅都有些佩服這姑娘的心理素質足夠強大,“狗籠裡的經曆不需要模擬,隻想想就覺得恐怖,要是換個人,不會這麼快就緩過來,甚至根本不敢回來,不敢提起那件事。”
顧平安道:“她爸媽一定都很好,給了她足夠的愛,隻有愛才能讓人強大起來,所以方啟看多少電影也成不了真正的英雄。”
這案子終於算是告一段落,可誰也休息不了,還有各項取證工作要忙,其他案子也要處理。
趙誌鵬果然沒離開豫東,他躲在郊南的狗場裡,還在幫人家訓狗,聽說紀小靜自首了,他氣得大罵方啟。
等聽到方啟得了狂犬病,他看看院子裡的狗,跟顧平安說:“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顧平安不置可否,“這個仇不需要你在這兒臥薪嘗膽了,去市局接受調查,把所有事說清楚,紀小靜回來就是想讓你們都堂堂正正的。”
趙誌鵬眼裡閃過一絲戾氣:“當初我是想直接把方啟和劉萱殺了的,可紀叔不讓,他說我還年輕,手上不能沾血。”
黎旭道:“他說得對,再說你隻是協助毀屍,回去接受調查,運氣好的話最多是個緩刑。”
趙誌鵬說:“我是看著小靜長大的,她就是我親妹妹,你們現在看著小靜沒事人一樣,可她是真瘋過,半夜被惡夢驚醒,誰也不認識,抱著頭縮在牆角,哭都哭不出聲音來。她媽媽想抱她,都被她推倒在地上。我覺得她從籠子裡放出來時,不是想殺人,隻是想保護自己!”
顧平安歎口氣:“我明白,這叫應激反應,小賈曾經試圖強|暴她,又是他拿著鐵籠的鑰匙,小靜肯定把他當敵人,她隻想自保,沒有殺人意圖!而且我覺得她那一下也不一定就把人砸死了,她從野地跑回醫院,又從醫院出來被紀山發現,這段時間不短,也就是說可能野狗啃咬才是死因,不過你們清理了現場,已經沒法查了。”
趙誌鵬道:“我去給小靜作證,她力氣不大,個子也不如小賈高,砸一下真死不了人,再說她是受害者,她隻是為了活命!”
趙誌鵬跟著他們回了市局,又得審訊做筆錄,黎旭把一些涉黃工作交給掃黃大隊,他們這邊才輕鬆了些。
雖然很忙,但顧平安還是抽空約了下金子豪:“你沒再搞幫派吧?”
金子豪蔫蔫的,“我哪兒敢啊!昨天我去看方啟了,他好像瘋了,不讓拉開窗簾,抱著那個鉛筆盒不放手,還說要去找他媽。我剛想說話,他就發作起來,胳膊彎曲的都不像人,嚇死我了!他就像聊齋裡的鬼附身一樣!原來狂犬病這麼可怕,我現在看見我爺爺家的小哈巴狗,都躲得遠遠的,生怕被狗咬。”
他抬眼看了眼顧平安:“姐,你說是不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跟你說他失蹤了,讓你幫忙查一下,就不會查出他也在搞幫派。”
顧平安無奈道:“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找上我時,他已經被狗咬了,因為撕咬麵積不小,病毒潛伏期很短,跟他被帶到市局沒關係。再說就算你不找他,他的事也遲早會被警方發現。因為受害者的家屬會一直盯著他,隻要他出現就開始整他,他們要把他嚇瘋才會放手。”
金子豪更怕了,“我的天哪,他怎麼會惹上這麼狠的人?姐,你放心,我彆說混幫派了,學校大門我都不怎麼出了,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彆光知道耍嘴,你最好說到做好,變好很難,變壞可太快了。”
顧平安也不可能盯著金子豪有沒有說到做到,她隻是覺得該跟他說一聲,有始有終。
不過小寶回家看爺爺時,倒是跟她說:“現在金子豪真的脫胎換骨了,才幾天啊,他家長就高興的跑去學校感謝老師,三姐,我覺得該感謝你才對。”
“我們職責就是為人民服務,不需要感謝。”
顧平安調子起得老高,回刑偵隊時看見隔壁治安大隊收到了錦旗還是挺眼饞的,她處理的案子,還真沒人會送錦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