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平安跟黎旭對視一眼,好像說得通,可又覺得哪裡怪怪的,再怎樣那也是親兄弟。
顧平安道:“你要說李糧害怕李貴查李倉的下落,我還信,你這扯什麼呢?你覺得你槍殺了李貴,李糧才能真正成為家裡說一不二的老大,他還得感謝你?”
“那是當然,雖然他沒跟我說謝謝,但我知道他鬆了口氣!”魏學明居然又得意起來。
顧平安還想追問他為什麼會突然用槍,魏學明卻說起被他當獵物捕獲的於東跟蔡誌勇。
“你們不想知道我對他們做了什麼嗎?”
黎旭皺眉:“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
魏學明意味深長地笑起來,眼角皺紋一堆,猛一看還挺慈祥,可那雙眼睛像吐著信子的毒蛇一樣冰冷無情。
“不想聽得詳細一點?”
顧平安跟黎旭知道他是不想說李貴的死,這也證明李貴的死跟其他人不一樣。
不過見他要細說虐殺的經過,兩人也沒攔著,這種大案子上庭前不止審一次,各種細節,時間地點都要反複盤問。
隻聽魏學明興奮地講起來:“我把於東捆得跟死豬一樣,看他掙紮,我突然想一點點試試,於是偷著買了濃硫酸,然後找了個盤,把硫酸裝進去,再把他的手按進盆裡!這可比我之前用的腐蝕性農藥強多了,很快就見了骨,而且濃硫酸居然能把骨頭溶了!你們敢信嗎?於東臉都抽搐了,暈死過去好幾次,最後我用針紮醒他,讓他看他自己已經變成骷髏的手。他那個眼神太搞笑了,根本不相信是自己的手!手試過了,我又試腳,最後試臉,後來我把堵他嘴的東西拿開,他都叫不出聲兒了!可居然還活著!”
他像是遊戲狂熱者在談自己最愛的角色如何衝鋒陷陣,基建狂人在說如何一塊磚一塊瓦的把城堡建起來。
魏學明興致勃勃地講著他眼裡精彩絕倫的故事,連受害者的表情和反應,呻|吟了幾聲都描述的十分詳細。
顧平安想象著那個畫麵,恨不得把他也扔到硫酸池裡,把他滿腦子的罪惡全溶了!
有那麼一瞬,她都以為魏學明是731裡哪個戰犯投胎到了華夏,開始重操舊業。
黎旭眼神越來越冷,像是在看一頭怪獸。
魏學明卻越說越興奮:“後來輪到蔡誌勇,我想試點彆的,就買了一套瑞士軍刀,據說很鋒利,可不知道我是買到假的,還是怎麼回事,還不如菜刀好使,你們知道滿清酷刑嗎?我拿菜刀一片片削,有的地方隻出一點血,有的地方那個噴濺啊,幸虧我有經驗鋪了塑料布……”
顧平安覺得自己的心臟真是越來越強大了,聽完淩遲,她居然還問:“隻有他們兩個是被虐殺的嗎?魏學明,你已經有癮了,不可能停下來,還有誰?”
一聽這話魏學明臉上的神采再次消失,他悻悻道:“暫時隻有這倆了!”
他說著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銬子,臉上閃過一絲嘲諷地笑意,“誰知道還會不會有彆人!”
顧平安愣住,他這是什麼意思?還想出去接著殺人?
黎旭受得刺激不輕,他緩緩開口:“魏學明,你有了這麼刺激的經曆,為什麼不把李貴也騙到你的老巢去,慢慢虐殺?”
“我不是說了嗎?殺雞儆猴!我就想利索地當著李糧的麵把李貴殺了!然後再叫他們來分屍,這叫馴化,遲早李糧跟李水全幾個都會成為我最忠實的狗,我讓他們朝西不敢朝東,我讓他們往北不敢往南!我就是想嚇唬他們,不行嗎?”
魏學明把他虐殺受害人的細節都說了,卻不肯說上家毒販是誰,不肯說凶器藏在哪兒了,也不說為什麼要槍殺李貴。
出了審訊室,黎旭關切地問顧平安:“沒事吧!早知道我還不如帶鄒卓進去!”
顧平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怕自己被魏學明說的細節嚇到,她確實聽得很不舒服,但早就練出了自我調節能力。
不過想到原主簡單明了的履曆,她歎口氣:“這些細節確實讓人覺得恐怖,我覺得他就是想嚇唬咱們,惡心咱們!黎隊,你請的心理專家到了沒有?等案子忙完了,我想跟她聊聊。”
黎旭見她坦然麵對,沒硬撐著,這才放心,就怕有事藏心裡憋著,容易憋出病來。
他歎道:“請專家來本是為了4.7案,哪想到根本用不上,那位老師正在準備講座,這一周她都會在豫東,我會幫你安排。”
顧平安謝過他,黎旭又道:“看來還得跟任局長反應一下,咱們局裡該配備些心理輔導員。任局長一直覺得政委能乾這活兒,可術業有專攻,總接觸這種變態,確實需要跟心理醫生聊聊。”
顧平安馬上舉雙手讚成,刑警跟法醫確實需要定期心理谘詢,她以前上班時省廳跟市局的官網上都有谘詢鏈接,不過單位不會強迫,覺得自己有需要就自己聯係。
顧平安從來沒試過,她覺得有個強大的心臟,已經可以應付一切了。
可現在想想真的可以嗎?上輩子她越來越卷,越來越冷漠,急著把所有罪犯抓進監獄,心理真得健康嗎?
顧平安甩甩頭,想把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趕走,現在還不是自省的時候。
兩人來到會議室,其他人早到了,黎旭不知是受了影響,還是懶得再敘述案情,讓大家交換看筆錄。
魏東柱還是老樣子。
李水全知道自己買的房被發現,哭得一直打嗝,他還想著哪怕自己住不上,到時候偷偷告訴家裡人。再說他怕出獄時已經老了,到時候起碼城裡有套房,能養老。
老杆子則是怒罵,主要罵魏學明,他覺得自己把女兒賣了,辛辛苦苦跟了魏學明幾年,一抓回到解放前。
魏拴住跟李大強也一樣崩潰,覺得什麼也沒留下,還得去坐牢。
李糧比他們淡定,他隻說知道了,是他罪有應得,還問鄒卓,他家的那兩間磚瓦房能不能留下來,家裡老的老傻的傻,土坯房很老舊了。
顧平安想起那個家,都替李糧媽發愁,這以後可怎麼過啊。
她正看呢,卻聽賀隊長一拍桌:“媽的,這什麼混賬東西,還是人嗎?”
小郭也氣得不輕,“簡直是魔鬼!”
大家傳看了魏學明那份筆錄,都被他的無恥和冷血震驚了,在座的除了顧平安都不是新手,也見過不少殺人犯,但這種虐殺後還大言不慚詳詳細細講出來的,可真沒見過。
顧平安早在心裡罵過了,她把筆錄一份份看過去,見吳鎮長還是在懺悔,還是說自己什麼都沒收,隻是被魏學明給坑了。
他說他沒要房子沒要錢,還讓魏學明把他那一份贓款都給了小玉。老杆子也確實收兩份錢,一份是他應得的報酬,一份是小玉給吳鎮長當情婦的錢。
顧平安還是覺得奇怪,吳鎮長肯定能看出小玉不情願,可他卻趁人之危,能是什麼好人?既然已經被拉下水了,能這麼乾淨?
她看了眼案情板,皺眉道:“魏學明還有隱瞞,吳鎮長也沒說實話。可魏學明已經把虐殺的情況交代的這麼清楚,又知道咱們證據確鑿,肯定能判斷出自己百分百死刑,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可瞞著的?難道是為了保他兒子嗎?還是說他們身後還有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