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穿行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即使深夜天黑透,城市依然華燈流瀉,高聳入雲的寫字樓還密密麻麻亮著的燈。
車子一路從這樣的繁華地段,開到了盧家路。
拐進這條路後,眼前景象有了翻天覆地變化,路兩旁錯落的獨棟彆墅,路燈的光從桐葉中灑下,幽幽照著靜路。
車停在一家頗具曆史底蘊的三層洋房前。
他們在入戶花園外的噴泉旁下車,梁倩說這是民國時期某個大人物和他最寵愛的姨太太的府邸,現在被私人買下,開了家多菜係的融合中餐廳。
「這裡麵的陳設幾乎都維持著原狀。」
梁倩之所以這麼了解,是因為常幫許安融訂位宴客,德信有這裡的貴賓卡,消費記賬。
顧迎清想了想,又看看周圍被籠上一層夜色的花園,低聲回:「那時候的人不都死了嗎,在死人住過的房子裡吃飯豈不瘮得慌?」
對這種營銷趨之若鶩的都是些什麼人?
梁倩嗔她一眼:「人又不是死在這裡麵的,況且都過了多少年了?」
程越生聽著後麵那兩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不由好笑。
這家餐廳主做粵菜、川菜和本幫菜,吃粵菜上二樓。
一樓客廳正中間掛著一隻西洋鐘,兩側擺著古香古色的棕色雕花木椅,兩兩之間還有一個方形的小幾,除此之外的家具也都是中式風格,偏偏裝潢都是西洋樣式,典型的民國時期的中西結合風格。
通往木質樓梯的走廊,靠牆一側擺放著一人多高的木質鬥櫃和留聲機。
二樓最大包間裡,譚令已經帶著幾個人坐下了。
後來的人落座,立馬有服務生遞毛巾,添茶水。
譚令讓服務生拿菜單,「我們已經點過了,你們看看還有沒有想加的,程總請客,隨便點。」
顧迎清翻菜單,兩眼一黑,沒好意思點。
桌子大,座與座之間隔得遠,梁倩見她擱下菜單,湊過去耳語說:「點菜啊,不必心疼資本家,狠狠宰!」
梁倩將菜單翻了個頁,「這個溏心鮑不錯,他家招牌,來一頭。」
顧迎清點頭:「你做主。」
那邊程越生加了菜,又讓人在主菜前給每人上一盅鮮鮑湯墊肚。
顧迎清胃不舒服時反倒不敢吃太多,喝了盅湯,嘗了幾口其他清淡的菜便停筷了。
其餘人吃到興頭上,話匣子也打開了,聊得熱鬨。
程越生接了電話,暫離嘈雜的包廂,許久未歸。
顧迎清吃好,梁倩還在跟人邊吃邊聊,她便自己拿了包去洗手間。
還沒走到洗手間她就心生後悔,她應該等梁倩吃完一起出來的。
雖說房子裡被水晶燈照得亮如白晝,但這些所謂保留原狀的中式風陳設讓她發怵,尤其是過了閉店時間,服務生又都在包廂裡候著,外麵見不到一個人影。
走到客廳儘頭,右拐,又要走過幾米長的靠窗走廊,才是洗手間。
顧迎清上完洗手間,本來還想補個妝,結果洗完手匆匆就出來了。
一開門,視野裡驟然出現個人影站在走廊中間,嚇得顧迎清臉色刷白,「啊」地叫了一聲。
顧迎清看清是他,驚魂未定地吐著氣。
她快速瞄了他一眼,低頭裝作整理衣服,走到他跟前,沒見人家有讓路的意思。
走廊窄,她便側身靠牆走,明明與他之間還有至少一個人的距離。
她垂著眼,前路又被人刻意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