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將戶外電筒打開,往牆邊的木質長條桌上一立。
強光打在天花板上,又反射到角角落落,房間裡雖不至於亮如白晝,但也足夠視物。
「我下去一趟,你自己待會兒。」程越生說時,眼神落在顧迎清這身打扮上。
一身白,鮮活年輕的運動裝扮,平時沒見過。
程越生出去後,顧迎清想到最後那眼神,摸了摸臉,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她在車上時將自己臉上的泥渣擦乾淨了,衣服上的淤泥能弄的也弄掉了。
他還在看什麼?
顧迎清不想了,她打開他沒設密碼的箱子,裡麵裝著數套西裝和襯衫,戶外運動套裝,對應不同場合的衣物皆有。
顧迎清不想翻亂他的東西,便選了最上麵的一件白襯衫,脫掉身上的濕衣物後換上。
她打開衣櫃找衣架,把濕衣物掛在掛杆上晾著。
衣櫃裡整齊疊著浴袍,但不知道洗過多少次了,布料已經發硬,包括洗手間裡的浴巾也是。
顧迎清對小型連鎖酒店,和這種私營小規模民宿的衛生都不信任,包括這床,用的也是較粗糙的床品,甚至不知道上任房客退房之後更換過沒有。
尤其是前台接待說的話,上一任房客用光了套,也就是說在他們之前有人在房間裡……
顧迎清瞬間覺得這房間很臟。
門外還沒有動靜,顧迎清不知道他下去乾嘛,想洗個澡又沒有熱水。
她挽起過長的襯衫袖子,從床頭櫃下找出一次性拖鞋換上。
一個人的時候,腦子裡又開始鬨起來,她屁股淺淺挨在床畔坐下,怔在那兒想白天的事。
推她下去的是於符,於符又是許安融的人。
可許安融跟她,不是已經達成某種不需言說的默契了麼?許安融拿她膈應威脅趙縉,換之而來的是讓她在德信有施展的機會。
她重新複盤在下山的經過。
先是於符靠放緩腳程,拖延他們走在最後這幾人的速度,最後又摔倒受傷,看他後來刺傷襯衫男的矯健程度,這傷也是假的,隻是為了讓他們徹底脫離隊伍。
後來那「員工向導」說要抄近道,應該是想把她騙去更偏僻的地方,好動手,也更好消滅痕跡。
那於符跟著路橋中層帶來的人,是一夥的,他們是什麼時候對接上的?又是什麼時候有了這個計劃?.
衛衣男和襯衫男是程越生的人無疑,應該是一開始就混進了當地向導裡,為了跟著她,規避危險。
也恰恰是於符等人沒想到的,導致計劃失敗的意外變量。
那個襯衫男她在路上的時候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了,是項目組剛到古鎮停車場,她下車拍照時,誤入了她鏡頭的男人,他回過頭跟她說了「抱歉」。
因他當時戴了鴨舌帽,後來上山的隊伍人多,她又沒認真看那群向導的樣子,那人還換了裝,以至於她沒有認出來。
程越生到底是什麼時候派人跟著她的?
他又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德信並沒有說要派高層過來。
如果說山莊那一次,解釋為他是為了替許安融出麵,就算落成典禮上最終保護的目標也是許安融……
可這一次又怎麼說?
可他做著這一切,卻又為了沈紓紜過生日,大張旗鼓送去一輛遊艇示愛,又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