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恒急紅了眼,朝正趴在樓門口的田小班大吼:“小班帶幾個人上去把那狗日的機槍給老子乾了!”
田小班手裡拎著拆了槍管的機槍剛要應聲,樓裡猛地衝出來一個深藍色衣服的日本兵,手裡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一臉猙獰的朝田小班刺了過來。
一旁的副射手一個激靈,順手把發紅的槍管丟了過去,正好砸在日本兵臉上。日本兵臉上像烤肉一樣“滋啦”一聲冒出了白煙,“嗷”一嗓子嚎了出來,身子也一滯,田小班順勢一偏,閃過寒光發亮的刺刀,掄起手裡的機槍,狠狠地砸在日本兵的下巴上。
日本兵的慘叫被砸回去了半截,步槍脫了手,仰麵倒在地上。田小班兩步趕上,對著他滿是鮮血的臉一陣猛砸,直到那個日本兵僵住的雙腿不再抽搐才停手。
這時樓上又是一陣機槍掃射,剛開始咆哮的重機槍再次啞火,齊恒覺得左臂被人用什麼東西狠狠揍了一下,一下子幾乎端不住手裡的步槍,低頭一看,左臂已經是血流如注。他用右手緊緊按住左臂的傷口,氣急敗壞地喊:“田小班你他媽的沒死就快點上去,打不掉樓上的機槍老子先斃了你!”
田小班見連長負傷,吼了一聲“好”,把機槍丟給了副射手,抽出腰間的駁殼槍,對身後兩個爬過來的老兵喊了聲跟我上,就踏著屍體衝進了樓裡。
衝到二樓樓梯口,田小班聽到樓上有動靜,朝身邊一個老兵示意了一下。老兵掏出一顆手雷,拉了弦,等了兩秒才甩了上去。
樓上“轟”的一聲騰出一大團煙霧,田小班三人猛衝上去,跨過之前藏在樓梯口的日軍士兵的屍體,三支駁殼槍對著房間裡所有還在動的東西一通掃射。兩個日軍機槍手變成了篩子,血呼啦呲的攤在窗口旁。
三個老兵不敢大意,等煙霧稍散,互相掩護著搜索了其他的房間,確認沒有危險後,抱起窗口日軍的九七式機槍居高臨下對著日軍開始壓製射擊。日軍突然被製高點機槍壓製,火力小了很多。
齊恒右手揮舞著手槍,從掩體後一躍而出,高喊著:“兄弟們衝啊!”其他士兵緊隨其後,在機槍掩護下猛衝了過去。日軍見勢不妙,互相掩護著撤出了陣地,中國軍隊士氣一振,乘勝追擊。
在一次衝鋒路上,齊恒左腿被兩枚彈片擊中,甚至還有一枚彈片嵌在了齊恒的頭盔上。
軍醫簡單包紮後,齊恒坐在地上繼續指揮,見連長負傷不下火線,八連的士兵奮勇衝擊,攻破了日軍多個陣地。戰鬥稍緩,來前線督戰的廖齡奇團長看到齊恒坐在地上指揮戰鬥,頭上因疼痛布滿了汗珠,便命令士兵把他抬下戰場醫治。
於是,不到四天時間,八連這第五任連長又被抬下了陣地。
“8月16日夜,我陸軍第87,88師攻占了五洲公墓,愛國女校,粵東中學等日軍據點,第87師突擊隊已攻至日本海軍俱樂部,迫使日軍司令長穀川清三次求援,旅順港的兩個日本海軍特彆陸戰隊被緊急派往上海。為在日軍援軍登錄前消滅盤踞在上海的日軍,17日5時,我大本營令第九集團軍發動總攻,但因敵情不明,且日軍將所有通路都用堅固障礙物阻塞,並且以戰車作為活動堡壘,我軍進攻計劃不得不改為強攻。經數日激戰,進展甚微,日軍甚至發動了數次反攻,但均被我軍擊退。日軍上海各據點工事堅固,我炮兵部隊數次炮擊均收效不大。18日,接委員長電令,我軍再次停止進攻待命。19日,談判失敗,我軍重新發起進攻,第36師已由西安到達上海,加強後當夜進攻彙山碼頭;第87師附戰車兩個連,戰防炮一個連進攻滬江大學,工大紗廠。經數日激戰,始終難以突破,遂退回原處。22日,日軍上海派遣軍司令鬆井石根所部到達馬鞍群島,23日,日軍第兩個師團強行登陸吳淞鎮,張華浜,24日,我第9集團軍轉入防禦作戰,新組建的第15集團軍負責抗登陸作戰。以上,是一周以來敵我雙方的動向。望諸位好好休養,早日傷愈歸隊,我們都期待與諸位再次並肩作戰!”師部派來的一名少校參謀向病房裡一眾軍官敬了個禮,轉頭走了出去。
躺在齊恒旁邊的是264旅的一個少校副營長,他兩隻胳膊都包著厚厚的紗布,轉頭給齊恒抱怨:“真不知道這仗怎麼打的,打又不是,不打也不是。不知道軍委會都忙著乾什麼,讓兄弟們在前麵白白流血。”
齊恒苦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們有什麼辦法呢,明知道日本人的增援就在路上,我們打著打著就停下來待命了,部隊傷亡那麼大,現在一點進展都沒有,士氣都很成問題了。”
右邊一個肚子上裹著繃帶的中尉接話道:“打的是真的慘呐,我被送過來的時候連裡就剩一半人了,要不是連長幫我把腸子塞回去叫人把我送過來,估計我也和犧牲的兄弟們躺在一起了。”
齊恒歎了一口氣:“真想回去看看連裡的弟兄們啊,我已經是他們的第四個連長了,不知道等我回去了,連裡還能剩下幾個人……”
少校也歎了口氣:“我們營四個連長陣亡了三個,我真的…”他停住了話頭,努力的想把手抬起來,但是沒有成功。齊恒看到他眼角有淚光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