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她這話是賭氣求饒,可卻變了臉色,陰沉的嚇人。
他把原本要安撫她的話收住,高高在上的看著她,眼裡是淡淡的漠然:“你說對了,你確實比不上她們。”
任豐年擦乾眼淚,也不看他了,使勁兒點頭道:“對啊,那您高抬貴手就當給聖人積德了,我往後嫁人了,也會日日把您供起來,燒香拜佛,祈求您和您的一眾妻妾平安喜樂唄。”
“……”
李琨覺得這對話實在沒法繼續聊了,他要安撫她,任豐年偏要犟嘴,他往反了戳她,任豐年反倒一句句卑微的氣人,專門戳他痛點。
看著李琨又一次拂袖離去,任豐年才有些吃力的坐回榻上,睜大眼睛發呆。她覺得他大約是對自己失望透頂了,畢竟她這麼卑微了,也沒勁兒啊不是麼。
從前話本子上都說,大官兒看上的民女,都是脾氣剛烈,寧折不彎,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似的人兒。她就是個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本來也沒甚麼特彆的,這樣他大概就不會對她感興趣了吧。畢竟她覺著自己確實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啊,論相貌其實也不算最美,論聰慧和處事,更是爛的一塌糊塗,論出身估計也是他的妻妾裡最差的。所以除了那些也沒彆的解釋了罷。
若是李琨知道她是這麼想的,大約得給她氣笑了,上位者看人自然是要分三六九等,但也不是她這個分法。若是人人都像她以為的這樣一是一二是二,她今日也不會安安穩穩的坐在院子裡玩樂了。
不過李琨自然是沒空,關心她心裡那些奇奇怪怪的彎彎繞,他的事情有許多,光是長安的事情便多的很,他需要理智冷靜的拋卻多餘的雜念。畢竟沒有了唾手可得的江山,那他的任何承諾都是毫無意義的。
李琨隔天就使人,把任豐年打包送走了。任豐年覺得這很值得開心,畢竟她要回去見娘親和爹爹了,同李琨一道的日子也再與她無關,就當做是南柯一夢也好。幾十年以後,說不定她還能放下一顆心,把從前與皇帝的二三事說與自己的子孫聽,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任豐年離開之前並沒有再見到李琨,也沒有再聽聞他的任何消息。
院落裡,總管又最後清點了一遍錦冊,確認了數目和細節,才吐出一口氣。一邊的小廝不由咂舌:“那位貴人也不知是什麼緣由,把人送走了,還要帶這麼一批貴重的禮兒。倒像是彩禮兒似的——”
總管斜他一眼,厲聲道:“上頭的心思也是你能猜的?!趕忙住嘴!乾活去!”
看著小廝離去,總管不由歎息一聲,這些皆是殿下自己一個個圈出來的,不說本身就是最名貴的東西,便是這份心意,普天之下,又幾個女子能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