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不是英雄,更不是偉人。
英雄是要去改變什麼東西的;
偉人呢?則是已經改變了什麼東西的人。
但夜幕組織唯一要做的,卻是儘量讓一切都跟原來一樣。
殘存的【概念】、被徹底換走的不可說、還有那上半輪月亮……
諸如此類。
他們想要對抗圈外世界,也希望被汙染的【概念】回來。
很簡單的願望,卻很難實現。
但至少在今天——
……
“但至少在今天——”
許文瞪大那雙血絲滿布的眼球,盯著風衣青年,緩緩道:
“你們什麼也改變不了。”
白衣人什麼也改變不了。
地鐵站內的事情不會引起騷亂,十二區的鏈接者們也不會失控,概念汙染更不會爆發。
一切,都正如許文所言的那樣。
風衣青年頓了頓。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尤其是內襯的白衣,緩緩道:
“你喜歡一成不變的生活?”
“但生活不可能一成不變,隻是我們一直在適應,所以顯得不變。”
“……”
許文掂了掂刀,將尖端指向白衣人們,教育道:
“你們得適應。”
“適應?”
“對,適應。”
“這樣。”
風衣青年點點頭,然後舉起手裡的手槍,瞄準許文。
砰!
槍響回蕩在站台上,許文的胸口被鮮血染紅。
風衣青年抿了抿嘴唇,苦笑道:
“對不起啊,我們就是適應不了,所以才總想去改變些什麼。”
鮮血從傷口和嘴裡湧出。
許文捂著槍傷,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背靠在站台的安全玻璃門上。
他呼呼喘著粗氣,摳出胸口的子彈,皺眉不解道:
“你們到底想改變些什麼?”
“現狀。”
風衣青年回答道:“我們想要改變現狀,讓你們認識到現狀不好,從來如此是不對的。”
於是乎,最大的衝突就來了。
夜幕與狂徒的紛爭,在於是否要隱秘地鬥爭。
但這兩大組織的核心想法,卻都是要維持現狀,讓這個世界保持本來麵目。
白衣人卻覺得那樣不對,他們要改變!
許文不是很理解。
“你們要如何改變現狀呢?”
“要順應概念汙染。”
白衣青年比劃著,嘗試解釋道:“概念汙染的發生一定有其原因,我們要解開這種原因,然後利用現狀的改變。”
許文想了想,隨即了然。
“我懂了。”
許文總是擅長懂很多東西,當然也包括這個。
“想想也是,怪獸電影裡,總有人是大怪獸的粉絲;而災難片裡,也總有一個追風者。”
這個比喻雖然沒人能聽懂,但足以證明許文是真的懂了。
就像是《環太平洋》裡的漢尼拔·周,又或者《超強台風》裡的那個外國人。
白衣人們並沒有將概念汙染視為一種“需要對抗的災難”,而是將其視為一種“情況”。
當下雨了,人類會打傘;
那麼當概念汙染爆發,人類又該如何應對?
這是個問題。
所有人都在逃避,但白衣人們試圖解答這個問題。
而這種行為本身,就跟夜幕與狂徒的基本理念極度矛盾!
許文的胸口不再流血,又重新握緊手裡的刀。
“那你剛才屬實自謙。”
他淡淡笑道:“你們想要將概念汙染視為一種日常,那你們要比我們更容易‘適應’。”
風衣青年歪了歪腦袋,“是這樣嗎?”
許文點點頭,“是啊。”
“這樣。”
風衣青年若有所思,然後再度舉起手槍。
許文盯著那黑洞洞的槍口,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關鍵性問題。
“等下,你們這槍都是從哪裡來的?”
再重申一遍,協助部隊和警衛廳都不是吃乾飯的。
雖然由於概念汙染,導致海都的治安較亂,可大方向的穩定還是在維持的。
但自從白衣人出現,“槍”這種東西就變得很常見了。
遊樂園裡,槍手女孩的狙擊;
賓館事件中,瘦子手裡的槍,據說也是白衣人提供的;
現在身為白衣人的風衣青年,同樣也掏出來了一把槍!
不,不止一把……
許文抬眼望去,看見了許多黑洞洞的槍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