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個瓷瓶拿起來看看。”
蹲坐在旁,看起來憨憨的攤主用手托起來一個和成年人小臂一般高的瓷瓶就要遞給麵前的年輕人。
“彆拿手遞,放著就成。”想要看瓷瓶的年輕人可不敢拿手去接。
行話說金不離目,玉不過手。
這瓷瓶也是一個道理,萬一兩個人過手的時候,瓷瓶剛巧不巧地摔碎了,那該算誰的?
等到攤主將瓷瓶放穩在地麵上,年輕人才蹲下身子,向前湊了湊,仔細端詳著瓷瓶身上的圖案。
釉色很正!
年輕人壓住了心底的狂喜,邊打量邊說:“你這瓶子……是真的嗎?”
表情憨厚的攤主湊到跟前:“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嘞,俺爹說是祖上傳下來的……”
“倒應該是祖上傳下來的,不過最多就是你爺爺那輩了。”年輕人隨意地評價道。
說話間目光又從瓷瓶上挪開,掃向其他攤位上的物件了。
“您再看看唄,俺爹說挺值錢的這瓶子。”攤主一見年輕人好像對瓶子沒興趣,瞬間有些急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買……”
就在年輕人蹲著身子和攤主交流的時候,一個白發老翁卻突然湊了過來,也細細地打量起瓷瓶。
“喲,挺不錯的東西,我出三百元。”
“這位老人家,您看可以,彆說出來啊。”剛對瓷瓶端詳過的年輕人不由地埋怨道。
這個瓷瓶應該是有點年頭的。
他在心裡的報價在三百五十塊左右,本想著這個攤主是個不懂行的雛鳥,說不準能趁機壓壓價,宰他一刀。
沒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直接上到了三百,而且看樣子是勢在必得的。
這讓他不由地在心裡怒罵著這個湊過來的老頭。
“我出三百二。”年輕人猶豫了片刻便喊出了一個價格。
這老頭應該也是有眼力見的,他能出到三百,更證明年輕人心裡的價位預估是不錯的。
而且現在距離他心裡三百五的價位還有一截。
“我出三百五。”白發老人也很快跟進了價格,一副勢在必得的勢頭。
他們這般叫價,自然把好些看熱鬨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就在這一會,價格已經被白發老翁叫到了三百九十元,這不禁讓年輕人有些猶豫,因為這已經比他心裡的價位高出不少了。
如果再往上叫,那等到他接手了瓶子,不一定能賣出比三百九更高的價格了。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的人群中有人在竊竊私語,年輕人的耳朵動了動努力地想要把聲音聽得真切些。
“那不是北平古月齋的吳老板嘛……沒想到他不在北平待著,卻跑來南京了。”
“你是說古月齋的吳仲溫?!那可是瓷器一行的大家喲。”出聲之人似乎對這個吳老板出現在這裡頗為震驚:“我估計他也是想來南京看看店麵,畢竟現在北平不安生……”
“可不是,估摸這瓶子是有點年頭的,所以吳仲溫才一直堅持加價,要不是咱手裡頭沒錢……”
聽過兩人的對話後,年輕人看著麵前瓷瓶的眼神多了些變化。
“我出四百一十元。”
對麵的白發老翁似乎因為年輕人這個加價極多的報價驚了一刹,而後麵色變得鐵青。臉色幾番變化,最後才在攤主期望的眼神中甩了甩衣袖。
“這瓶子我不要了。”
老翁離開,現場自然沒了競價之人,所以攤主在年輕人的催促下迅速地完成了交易。
看到沒有熱鬨看了,周圍圍著的人群也逐漸散開。
不過有個麵容慈善的中年人卻衝年輕人勸道:“年輕人,我看你是虧了,那個可是古月齋的吳仲溫老板,他開到三百九,就說明這個瓶子就值這麼多錢,你這二十塊估計是要虧了。”
眼神憨厚的攤主聽到這話,立刻護住裝錢的口袋:“買定離手了,瓶子已經是你的了,錢可不能要回去。”
聽到中年人熟悉的聲音,年輕人爽然一笑:“你懂什麼,一個開古玩行做生意的瓷器大家能花三百九買這瓶子,那這個瓶子起碼就值四百五,不然他猶豫那麼久乾嘛。”
聽到他這番話,周圍還沒離開的人都是搖了搖頭。
本以為這小子是個懂行的才舍得出這麼大價錢,沒想到也是個愣頭青。
不過他的話倒是說得有些道理,如果那位老翁真是瓷器大家,那他這四百一的價格倒是隻能說小賺,而非虧錢。
隻不過……北平古月齋,好像沒怎麼聽說過啊。
顧子安撇了眼旁邊因為興奮而臉頰泛紅的年輕人,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他雖然對文物古玩不甚了解,但好歹小時候沒少見過好東西,眼力見兒總歸是練出來了一些,那隻瓷瓶應該是仿著宮裡的物件做的。
釉色倒是不錯,可圖案沒有官窯師傅那種精妙的手藝,上麵的圖案遠沒有官窯裡那種精神勃發的樣子,反倒是顯得有些萎靡。
想來又是做局騙剛入行的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