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的一處米鋪,
老板在鋪子門口望了望,隨後將掛在牆上的“新米已到”牌子換了個麵變成了“米已售罄”。
“老高,今天生意不錯啊,新米賣完了?”路過的街坊笑嗬嗬地問道。
高姓老板笑著點點頭:“剛才來了個客人,一口氣買走了十斤,把新米都買完了。”
“那真是不錯!”街坊讚道:“這幾天再有新米到店,你幫我留一兩斤唄,俺家的米也吃得差不多了。”
“沒問題!”高老板一口應了下來。
等到閒嘮了兩句後,高老板才將幾塊門板掛在了門上關了門。
今天關門的時間比他以往早了一點,但配上米已售罄的說法,倒是不至令人生疑。
關門後,他沒有第一時間轉身回到後堂,而是在門口駐留了良久,聽得門外沒有什麼動靜後,才返身走進來米鋪的後堂,也是他住的地方。
後堂,昏黃的油燈旁正坐著一個不安的姑娘。
聽到老高走近的腳步聲,回過神來的姑娘目光擔憂地看向老高。
米鋪的老板拿過一旁的茶碗給鄧如雲倒上一碗茶,放在鄧如雲麵前的桌麵上:
“沒看到黨務調查處的狗,應該是沒盯上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現在這個時間急急忙忙地跑到我這裡來。”
高奇文,是紅黨南京地委的成員。
鄧如雲,是高奇文已經犧牲的戰友托給他的遺孤。
所以高奇文被派到南京工作的時候,鄧如雲也從上海跟到了南京。
就在剛才,鄧如雲急急忙忙地跑到了米鋪後門。
聽到動靜的高奇文就將她迎進了米鋪,隻是礙於米鋪太早關門不合常理,這才讓她在後堂等著。
直到高奇文將米鋪關門,這才急忙來到後堂詢問緣由。
鄧如雲的臉上湧現了一絲懊惱,接著把今天的事情同米鋪的高老板講了一遍。
“頤和路上的槍響是因為你們?!”
今天那一陣劈裡啪啦的槍響聲估計小半個南京都聽到了,有從頤和路附近跑回來的行人一傳十十傳百,大家就都知道了今天在頤和路附近發生了好一頓槍戰。
聽到這些傳聞時,高奇文是好一陣心驚肉跳。
有特務動手,對方不是日本人就是地委的同誌。
不過轉念想到現在南京地委稀疏的人手,他又微微安了些心。
誰曾想,鄧如雲的到來給他又帶來了一陣心驚。
“我們也不確定,隻是後來我們跟著人群逃離的時候,發覺了有人在後麵跟著我們。”鄧如雲的眼眶中有淚珠在打轉。
“你說後來的槍響該不會是我們的同誌吧。”
她隻是一個還沒有經受過多少考驗的青年學生,現在這番情況更是讓她亂了陣腳。
高奇文的的眉頭緊鎖,隻是片刻之後又搖了搖頭:
“不太可能,按你剛才所說的,槍聲不像是一個人能打出來的,我們在南京的力量本來就有限,我們的同誌也都相當謹慎,應該不會出現和黨務調查處火拚的情況。”
“這點你不用擔心,現在主要是你的問題。”
“我?”鄧如雲不解地看向高奇文。
看著鄧如雲懵懂的眼神,高奇文在心裡歎了口氣。
其實鄧如雲並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地下工作者,更恰當地說她其實算是一個熱血青年。
之所以被他吸納進來,一方麵有黨組織吸納進步學生,組織學生運動的要求,另一方麵則是高奇文對犧牲戰友鄧英的承諾,要將他的女兒引導到積極進步的軌道上來。
高奇文認真地說道:“按照你說的,黨務調查處不僅有便衣,還有偽裝的黃包車夫,這說明他們一開始盯上的並不是顧子良。”
“他們是順著你盯上的顧子良。”
“我們應該慶幸發生了這一檔事,不然他們最後的目標一定是我這個米鋪,甚至是我們地委的重要機關。”
高奇文不愧是老地下工作者了,很快就從鄧如雲的講述中分析出來大致情況。
“你現在要做的是儘快離開南京,已經驚動了目標,那幫特務應該不會再等了,現在學校那裡一定已經設下了陷阱,南京對你而言很危險。”
“離開南京?”鄧如雲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憂慮:“那顧子良呢?要不要通知他也離開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