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楊輕輕把她攬在懷裡,斥責那些人:“彆鬨,你們二嫂年紀小,臉皮薄。”
因著祁北楊的身份,餘歡還不許他在學校裡見她,不許他光明長大地接送,唯恐造人非議。祁北楊雖然不悅,但也同意了。
……
餘歡曾經那樣的全身心依賴過他,所幸也及時醒轉,發現祁北楊待自己,與待籠中的金絲雀、乖巧的寵物,其實並沒有什麼分彆。
她甘願付出自己全部的真心,但並不想失去自由,成為任由他擺布的提線木偶。
給周肅爾做繪畫模特的事情不得不又往後拖了幾天。
周肅爾同餘歡又單獨見了次麵,說小白身體實在不好,他需要照顧她,暫且停筆,不再畫了。
當然,他願意為此付一筆不菲的違約金。
餘歡十分痛快地接受了。
什麼都不做,還有錢拿,她不會固執地堅持隻拿自己勞動所得。
天氣愈發冷起來了,霞照市剛剛下了兩場雪,暖氣也供上。餘歡租住的小區舊了,暖氣管老化的厲害,雖然暖氣片不夠熱,但應支付的暖氣費卻一點兒也不少。
餘歡的腳常年都是涼的,尤其是冬天,麻木是常態;小區的暖氣不足,她就穿著厚厚的睡衣,加上毛絨絨的睡眠襪,捧著暖手寶,繼續背英語短文。
明天下午就該考六級了。
背到一半,餘希打電話過來了:“小桑……”
他似乎喝醉了,大著舌頭,不等餘歡回答,他自個兒醉醺醺地說開了:“小桑啊,我對不起你……”
在餘歡印象中,餘希從未喝醉過,心被揪了一下,問他:“哥,你怎麼了?”
那邊卻漸漸的沒聲音了,片刻,一個男人接了電話,粗聲粗氣的,也是大著舌頭:“妹子啊,你彆急,你哥在這談工作,喝多了,我扶他去賓館,睡一會就好了。”
餘希的那個工作也的確需要在酒桌上應酬,餘歡放下了心,連聲道謝:“真是麻煩你了。”
那邊連說了兩聲不麻煩,徑直掛斷電話。
餘歡剛想放下手機,就看見屏幕上有兩通未接來電,都是周肅爾打來的。她打了過去,試了三遍,才接通。
“餘歡,”周肅爾聲音失了冷靜,問她,“小白去你那裡了嗎?”
餘歡愣了愣:“沒啊,怎麼了?”
“小白失蹤了,”周肅爾說,“我的人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南影大校門口。”
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進了南影大就如同水入了池塘,不見蹤跡。
“我猜她還會去找你,”周肅爾言簡意賅,“幫我留意一下她的蹤跡好嗎?”
“好。”
餘歡一口答應下來。
周肅爾給予了她不少幫助,小白又是個神智不夠清醒的女孩子,於情於理,她都得幫這個忙。
況且,小白過來找她,指不定是又聽到了什麼東西;這樣說的話,事情的根源還在她身上。
餘歡換了衣服,天氣冷,她瞧了一眼窗外,又下雪了。
前天下的一場大雪還沒有化完,新的雪又覆蓋了上來,地上薄薄的一層;餘歡怕滑倒,穿上了雪地靴,裹上厚厚的羽絨服,係著圍巾,順手抄起門旁邊的傘就衝了出去。
南影大的校門是一直不關的,門衛隻瞧見一個圓滾滾的人影跑進了校園,揉了揉肉眼睛,疑心自己出現了幻覺。
剛剛就有幾輛車進了校園,說是找人,門衛接到了電話,利索放行;校園裡還派出了好幾個人幫忙一直找。
也不知道是誰家千金貪玩,鬨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感歎著有錢有勢就是好,他又舒舒服服坐了回去。
雪還在下,真的是鵝毛大雪,一片又一片。風不大,但斜斜刮進來,餘歡的眼睛上沾上雪花,急促地喘著,因為跑得太快,吸進腹中的空氣都是冷的。
也不知道小白會跑到哪裡去,這麼晚了,這麼大的雪……
餘歡的心揪起來。
上次,小白是去教室門口堵的她,這次還會過去嗎?
餘歡的臉頰被風吹疼,她抿著唇,費力地往教學樓的方向前進。
所幸地上的雪還未有人踩踏,現在還不是滑的,走起來也不費勁。
道路旁邊的植被皆被大雪掩蓋,唯有路燈光芒昏黃,照暖了冷雪。
餘歡出來的著急,忘記戴手套,握住的傘柄的手指很快發紅發僵。
呼出的白氣,幾乎要把雪給暖化。
靠近了教學樓,她抖著聲音叫:“小白?”
聲音幾乎被風給吹散。
無人應答。
餘歡往前走,又叫:“小白?”
回應她的隻有風聲。
餘歡繼續往前走,這邊路燈壞了兩個,她拿出手機做照明,往兩邊照過去——
隻有雪。
小白不在這裡。
餘歡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有些茫然。
南影大校區這麼大,一個小姑娘,能跑到哪裡去?後山還有一段區域未開放,她該不會跑到哪裡去了吧?
看看手機,已經過了十一點。
校園內基本上沒有什麼人了,空蕩蕩的;冷風灌進來,餘歡拉緊了羽絨服的拉鏈,剛想換個地方找,就聽見一個細細的聲音,從旁邊的灌木叢中傳出來:“你是誰呀?”
餘歡愣住了。
片刻後,她轉身,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是餘歡啊,你是小白嗎?”
沉默半晌,那個細細的聲音又響起來:“你是周肅爾女朋友嗎?你會欺負我,然後趕我走嗎?”
“……”
餘歡想起了之前周肅爾同她說過的話。
小白的記憶很短暫。
果然還是陷在一段時光裡無法自拔。
她說:“我不是,也不會。”
小姑娘終於探出了腦袋,原來她穿了件白色的衣服,帶著一個白色的帽子,若是不仔細看,真的發現不了她。
她的臉頰都是紅的,唯有一雙眼睛很亮:“那你找我乾什麼?”
餘歡走過去,伸手拉她,隻拉了一下,小白就弱弱地說:“我腿麻了,你能多用點力氣嗎?”
好不容易把小白從雪窩裡拽出來,餘歡輕手輕腳給她拍打著身上的雪,小姑娘大概真的凍的狠了,一直在抖。
但小白卻說:“姐姐,你抖什麼啊?”
餘歡說:“我沒抖啊。”
餘歡的手已經被風吹紅了,手背上都是麻木冰冷的,幾乎沒有知覺,她一手撐傘,另一隻手將小白身上的雪拍打的乾乾淨淨,柔聲問:“小白,彆亂跑了,我帶你去見周肅爾好不好?”
商量的語氣。
小白搖頭:“不好,周肅爾是個混蛋,我才不要見他。”
這樣說著,有人拿手電筒掃過來,光亮亮的刺過來,激動的一聲大喊:“找到白小姐了!”
小白臉色一變,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掙脫了餘歡的手,撒腿跑開了。
餘歡本來站的就不穩,被她這麼一甩,沒留神,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還好冬天穿的衣服多,一點也不痛。
黑傘脫手,摔在地上,傘柄上的桑字,沾了雪花。
“……”
餘歡深深地懷疑,剛剛小白說自己腿麻,其實是騙人的。
有人快步跑過來,停在她身側,一雙溫暖的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微微顫抖。
雪花迷住了她的眼睛,餘歡看不清扶她起來的人是誰,隻急促地說:“快,小白往前麵走了,你快去追她。”
冷氣灌進喉嚨腫,她聲音有些啞。
回應她的卻是沉默。
那人握住她的手,冰涼的手指在灼熱的觸碰下逐漸有了知覺,餘歡站穩了身體,手指從那人手上移開,揉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男人一言不發,解開自己的衣服,給她披上。
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
餘歡一僵。
男人終於說話了。
聲音沉痛:“你就這樣喜歡他?”
餘歡的眼睛終於可以睜開,她怔怔地看著眼前人。
祁北楊。
寒風刺骨,他將自己的外衣為她披上,身上隻有件淺棕色的毛衣。
頭發上落了雪,眼睛裡含著薄怒。
“餘歡,你對所有人都很好,為什麼偏對我這麼壞?”祁北楊近乎咬牙切齒地問她,“就連小白,周肅爾為了她和你分手,你怎麼還對她這麼好?我到底是哪裡對不起你?”
寒冷使她控製不住地顫栗,餘歡剛剛張口,聲音就被冷風吹散:“祁北楊……”
好冷,她凍的牙齒都在顫抖。
這是清醒情況下,祁北楊第一次聽她連名帶姓地稱呼自己。
不再是刻板化的祁先生。
祁北楊,她曾經應該也這樣叫過他,會同他親吻,會乖巧地趴在他的懷中……或許,也曾拿腳踢過他,撒嬌一樣讓他去拿東西過來。
像所有親密情侶曾做過的那樣。
他們也曾擁有過愉快的時光。
周肅爾隱晦地說,他從未觸碰過餘歡一根手指。
從始至終,能完整擁有過餘歡的,隻有他祁北楊一個人。
他那樣寶貝的一個人,在這寒夜裡,大冷的天,下著雪找人,一點兒也不愛惜自己身體。
那手都快涼到他的心裡。
祁北楊按住她的肩膀,心裡發狠,低頭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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