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祁北楊立刻捂住左胳膊, 微微皺眉:“……有點痛。”
餘歡鬆開奶茶,習慣性地就要去看他的胳膊,祁北楊順從地伸了過去。
袖口的紐扣沒有扣, 祁北楊主動拉開來, 叫她瞧自己仍綁著繃帶的胳膊, 掩飾:“不是什麼大問題。”
……什麼叫不是大問題啊。
餘歡方才的滿腹疑惑又收了回去。
但在腦子裡過了一下他剛剛抓奶茶杯的動作——如果傷到胳膊的話,那樣做, 會疼炸裂開吧?
餘歡重新咬住吸管,垂著眼睛。
餘光裡瞥見祁北楊還在努力地演著,右手搭在左胳膊上,皺著眉, 頗有一種“兄弟你年紀輕輕怎麼就廢了啊”的感覺,用力過猛。
一想到這家夥的胳膊可能是裝的,餘歡的氣呀,又上來了。但他額頭上的傷是真的,車也是真的……蘇早也給她看了那個車的照片,車頭都不成樣子了。
算了。
……不戳破他那點小心思。
“以後開車小點心吧,”她偏了偏臉, 心裡存著氣,語氣就沒那麼溫和了,“就算你不愛惜自己身體, 也彆連累了其他人。”
這話說起來彆彆扭扭,意外的小傲嬌,祁北楊卻笑了, 眉眼彎彎:“好的。”
桑桑還是擔心他的,這一認知令他無比愉悅。
“彆被這些事情影響了心情,”祁北楊輕聲說,“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把人給你揪出來。”
餘歡說:“畢竟都是同學。”
“他們做這事的時候,可沒把你當同學,”祁北楊微笑著說,“你彆想了,回去好好上課。”
祁北楊接到了電話就匆匆趕過來,確定餘歡狀態尚好之後,這才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他事情多,擔心那些流言蜚語對餘歡不利,也不能送她回教室,隻目送著她離開,才苦笑著揉了揉太陽穴。
裝傷殘這件事,還真的有風險啊……
差一點,就露餡了。
也多虧了桑桑心思單純,才信了他的說詞;隻是這樣一個傻乎乎的孩子,要是沒有他幫助,以後該怎麼生活下去啊。
尚不知餘歡已經發現的祁北楊,心裡麵酸甜交錯,這樣的小姑娘,叫他怎麼忍心不管。
餘歡中午吃的食堂,和韓青青一起。
她認親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沒瞞著韓青青,隻說自己找到了外公,韓青青當時還樂了好久,開心地說她總算是苦儘甘來了。
其實說起來,餘歡並不覺著之前的日子有多麼苦,當然,自從搬到孟老爺子家中後,她也確實過的好了許多。
至少不用再因為暖氣管不熱而把自己裹得厚厚的,也不用因為練習而在練舞房中留到晚上。
南影大的食堂還是挺不錯的,也有些窗口提供減脂餐,餘歡自覺寒假放縱了些,想想一月後就要離開,她中午飯也隻打了份水煮西藍花,煎雞胸肉,配上一份水果沙拉,就算是午飯了。
她在有意識地控製著碳水化合物的攝入。
韓青青的意誌力沒那麼強,她感喟:“歡歡啊,你這樣不行,彆再把身體給熬壞了。”
餘歡笑:“沒事。”
韓青青還對上午潑墨的那件事耿耿於懷,照她的看法,這件事多半和趙錦桑脫不了乾係;但餘歡覺著應該不是她——她最近和趙錦桑井水不犯河水,上次坦誠說過一番話後,趙錦桑似乎也沒有再處處針對她了。
韓青青百思不得其解:“這人又是印傳單又是潑油漆的,目的是啥?難道是想要你這個名額?”
這還真有可能。
上次金絲雀的傳聞鬨騰的那麼厲害,餘歡參加比賽的名額就差點被擼下來;這個交換生的名額,芭蕾舞專業中隻有兩名,一個是餘歡,另一個是高一級的宋悠悠;宋悠悠傳聞家庭背景強大,平時的確也沒有什麼黑點。可餘歡不一樣啊,她是孤兒院出來的,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沒背景還站在風口浪尖上,這簡直就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
餘歡也琢磨:“如果對方真的是為了這個,那就看如果我不去的話,誰最有可能拿到名額。”
這事說起來容易,其實也不好推斷。
依照往年的傳統,這個名額一般都是從大三的學生中選取,餘歡這次算是破了例,據說名額能下來,還依靠了趙老師的據理力爭。
大二學生遞交申請材料的人不多,趙錦桑更是連申請都沒申請——這個小姑娘早就嚷嚷著有機會進青山芭蕾舞團,壓根不想著離開的事。
大三的那些學姐學長們,餘歡認識的並不多,更不好推測了。
練舞房被潑墨的事情也驚動了趙老師,再加上警車進了校園,最容易鬨出些流言,等到餘歡同韓青青下午再去上課的時候,故事已經演變成了餘歡給有錢人做三兒被正室抓包,廝打之中引來了警察。
餘歡已經習慣了這些離奇的流言,坦然處之,依舊認認真真聽課,拉筋,訓練。
趙老師下午來找過她一次,也說讓她安心,校方一定會給出個說法來,不能讓這樣優秀的學生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汙蔑。
傍晚孟老太爺派來的司機準時過來接她,餘歡到達家中,沒看到孟老太爺。
她問了正在整理書房的傭人,傭人告訴她,孟老太爺被祁老先生約去釣魚了,大約晚一陣子才會過來。
餘歡與祁老爺子接觸不多,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是以祁北楊女友的身份;那也是倉促中的一場見麵,祁北楊在給她補習英語,他聲音悅耳好聽,餘歡聽得出了神,等到要寫的時候,卻什麼也寫不出了。
祁北楊故意板著臉說要懲罰她的不專心,故意撓她腰肢上的一塊癢癢肉;餘歡怕癢,笑著躲避,氣都快喘不勻和了,手臂將書本打亂,頭發也鬆鬆垮垮地亂了下來。
一來二去兩人在書房中親上了,呼吸急促,她摟著祁北楊結實的腰。聽到書房門響,才驚怕地縮回了手,把臉埋在祁北楊的胸膛中,隻敢露出半張臉來瞧。
祁老爺子穿著一身中山裝,頭發花白而整齊,胡須刮的乾乾淨淨,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她,很快又移開,聲音沉沉:“北楊,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桑桑?”
餘歡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景下與家長見麵,慌亂不已,臉都快紅成了猴屁股,被祁北楊溫熱的手拉著,局促不安地跟著他一起叫“爺爺”。
所幸祁老爺子並不怎麼在意她,隻點了點頭。他有正事同祁北楊講,餘歡便低著頭離開,臨關門前,瞧見祁老爺子麵對她坐在主位上,滿臉的威嚴莊重。
祁北楊站在他旁側,為他倒茶,忽而掀起眼皮來,瞧過來,對著餘歡笑了笑。
祁北楊後來也曾對餘歡講,說自己的這個爺爺,最是正經不過的一個人;不過也不用擔心,他不怎麼乾涉子女的婚姻之事,現如今年紀大了,更是佛係養生,彆的事情一概不管不問。
孟老太爺與祁老爺子關係匪淺,但那似乎也僅限於兩位老人之間;礙於那次被撞破“奸、情”,在內心深處,餘歡還是有些怕祁老爺子。
孟老太爺往日釣魚,基本上都是空著手回來,這次卻收獲頗豐,來的時候,司機抱了一個魚簍過來,樂滋滋地說老太爺今天釣上了兩尾鱸魚。
把鱸魚送去廚房中,孟老太爺指明了要清蒸,笑盈盈地說要給餘歡補補腦子。
餘歡也未覺出異樣來,直到鱸魚上了桌,孟老太爺才慢悠悠地問:“今天學校裡的事鬨那麼大,你怎麼都不告訴我一聲?”
魚肉鮮嫩,鱸魚刺少,餘歡剛嘗了一口,聽見他這麼說,險些驚掉了筷子:“您從哪裡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