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符合這人的脾氣,天不怕地不怕的。
“會讓我生氣的那一種。”
手機的彼端忽然沉默了。
餘歡緊張兮兮。
手指纏著未乾的頭發,濕濕的,這次發尾沒有吹到,在手指上纏的狠了,她一點點把手指抽出來,那縷頭發卷曲著,垂了下來,像是被卷發棒夾過一樣。
她突然有些害怕聽到祁北楊的回答。
良久,才聽到他低低的聲音。
“桑桑,我想對你做很多壞事。”
轟。
餘歡的臉瞬間通紅,哪怕隔著這麼遠,她仍感覺到針紮一般的不自然,剛想坐下,她胳膊撐著椅子,又站了起來,走了兩步。
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猜祁北楊應當又喝了酒。
不然現在他不會說出這樣放肆的話。
“我還做過很多關於你的夢,如果你要是知道,一定會撲過來打我的那種,”他緩緩說,“現在我坦白了,你彆生氣,好不好?”
低聲哄著她,祁北楊明明在說著挺下流的話,偏生這語氣一本正經,像極了哄著鬨糖吃的小孩子,長輩一樣的口吻。
“你不要再說了。”
女孩柔軟的聲音打斷了他。
哪怕瞧不見她如今的模樣,祁北楊也能夠想象的到,她現在必定是羞的臉頰通紅,生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朝他發泄。
被教育的太好而不懂得反擊的,傻乎乎的一個小姑娘。
“我不想聽這些,”餘歡伸出左手捂住眼睛,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些不正常,“……變態啊。”
“我也是正常男人,隻是想了想我的心上人,怎麼就算的上是變態了?”祁北楊笑了,“桑桑,這是你叫我說的。看在我這麼誠實的份上,彆惱我了。”
餘歡原想著試試能不能問出些彆的東西,沒想到叫祁北楊這麼一打岔,羞惱的她也沒有再問下去。
這人就是這樣,知道她臉皮薄,就越愛逗她;餘歡同他初初交往的時候不過剛入大學沒多久,哪裡經曆過這樣的事情,懵懵懂懂,叫他哄騙著做了不少。
情濃的時候倒也覺著心甘情願,隻是現在離開的久了,她又不習慣聽他說這些。
餘歡也知道祁北楊喜歡她喜歡到不行,她初嘗愛意,也不知道祁北楊那樣近乎瘋狂的迷戀從何而來,還有些怕;他有時候要出差,也會往行李箱中放一件她的睡裙;餘歡傻乎乎問過他一次帶這東西要做什麼,祁北楊倒是給她耐心地科普了一些男人基本的常識。
餘歡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明白,在有些地方,男女天性就是不同的。
第二天下午沒有課,中午周肅爾又打電話給她,想請她幫忙照看一下小白——他最近事務纏身,需要外出一趟。小白自己在家裡,他不太放心把她交給護工,再加上小白最近一直念叨著餘歡,所以打電話問問她,有沒有時間。
餘歡一口應承。
正巧,她也想當麵問問小白,那些紙條是什麼意思。
但願這次的小白仍有著上次的記憶。
餘歡同孟老太爺說了一聲,隻說是看望一個朋友,孟老太爺也沒有阻攔。
她直接從學校坐司機的車過去,等到了周肅爾的公寓之後,才發現祁北楊也在。
他給餘歡開的門,西裝革履,襯衫扣子扣的嚴嚴實實,滿滿的禁,欲氣息;餘歡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鼠尾草氣息,夾雜著些薄荷的清涼。清冽的淡香叫她一頓,想起昨晚上這人在手機中說的些不著三四的話,臉頰又染上緋紅。
祁北楊淡然地請她進門,眉眼瞧不出異樣來,正經的仿佛昨晚的都是她一時臆想。
他就是這樣,正經的時候嚴肅的要命,偏在無人的地方,像是褪了禁製的野獸。
周肅爾真的成了個奶爸,事無巨細地交代著餘歡;聽得祁北楊都不耐煩了:“走吧,桑桑過來幫你忙已經很不錯了,你瞧你嘮叨個勁兒。”
周肅爾誠摯地同餘歡說:“改天得了空,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祁北楊就站在門旁,手裡把玩著一隻火機,眼睛一下也不眨地瞧著餘歡,唇角始終噙著笑。
臨走前,他揉了揉餘歡的頭發。餘歡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吃驚地抬起臉來。
祁北楊的手已經收回去了,男人溫柔起來,英俊的要命:“乖乖的,桑桑,等我回來接你,給你帶好吃的。”
她的頭發被祁北楊這一下揉亂了,餘歡關上門,去鏡子前照了照,發現鏡子中的人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存了些什麼東西。
今天上午,韓青青評價她——眼含秋水,臉泛桃花,這是有情況了。
餘歡捏了捏自己的臉。
臥室裡發出細微的聲響來,片刻後,穿著粉紅色長睡衣的小白赤著腳站在地上,手指搭在門框上。
餘歡放下鏡子,有些訝然:“小白?你怎麼醒了?”
臨走前,周肅爾說起過,小白睡眠的時間很長,午覺一般會睡到下午三點左右。等她醒來後,要喂一次藥。
餘歡看了眼時間,現在還不到一點半。
小白臉上不再是往常所見的那種茫然怯懦,她飛快地走過來,抓住餘歡的手腕,聲音有些抖:“餘歡,你得帶我走,求你了。”
餘歡怔住。
小白祈求地望著她:“我被姓周的困在這裡太久了,好不容易才有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帶我離開。”
與此同時,孟家老宅中,正在午休的孟老太爺被人叫醒。
他有起床氣,還未發作,傭人忙恭恭敬敬地遞上手機來:“老先生,有一個人打電話過來給您,說是有些關於南桑小姐和祁先生的事情要告訴您。”
事關桑桑,孟老太爺的那腔怒火硬生生地壓製了下去;他按了按太陽穴,冷著臉,接過了電話。
“你好。”
兩秒鐘的沉默。
電話那端,響起一個生冷的、機械的聲音,應當是開了變聲器,令人想起鐵釘在水泥地上摩擦的聲音,極其的不適感。
“孟老先生,”那邊的人這樣稱呼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您難道就不想知道,南桑小姐當時為什麼和祁北楊決裂嗎?”
孟老太爺臉色微變:“什麼?”
“我知道很多很多,”那邊依舊緩慢地說,“關於南桑小姐如何被祁北楊騙取芳心,又是怎麼樣被他威脅著留在身邊,玩物一樣的活著。”
今日天氣陰沉的要命,天氣預報告知,半小時後將有驟雨。
周肅爾與祁北楊並未真的離開。
他們就在周肅爾原公寓下一層中,這與上麵公寓戶型相同,但裝修風格迥異,大麵積的黑白灰色調,一點綠植也沒有,清冷的不似是有人居住。正中間的大屏幕上,所顯示的,赫然是小白與餘歡談話的畫麵,清清楚楚,祁北楊甚至可以看到餘歡微顫的睫毛。
兩人的交談聲也傳出來,年紀差不了幾歲的女孩,聲音一個軟,一個糯,都是心尖尖上的寶貝。
這是周肅爾預先裝在公寓中的監控,自打小白出逃之後,以防萬一就裝上了,隻是近些時日才派上用場。
臥室、客廳、陽台,走廊甚至於陽台,每一處都有。
祁北楊左手邊的黑色方桌上放著一杯伏加特,方才周肅爾倒的,可他毫無喝的心思,冰塊散發著幽幽的寒意;他瞧著屏幕,看到小白急切地拉著餘歡的手。
皺皺眉。
小白力氣大,把桑桑的手背都給掐紅了。
他都沒舍得那樣做過。
小白急切的聲音傳出來:“可能你也覺著我是瘋子,雖然我記憶力不好,但最基本的分辨能力還是有的……姓周的家夥不是個東西,他一直在騙我,你可能覺著空口無憑。但祁北楊騙你的證據,我可一直都留著;你等等,我這就去拿給你看。”
小白先前說前麵的話時,祁北楊還氣定神閒,淡淡地瞥了周肅爾一眼,一臉的“你也有今天”;周肅爾異常淡定,沒什麼表情,隻淺淺飲了一口酒,單手解開襯衫最上邊的紐扣。
等到小白提到祁北楊的時候,祁北楊的臉瞬間黑下來了。
“也不管好你家的人,”祁北楊冷著臉站起來,他垂著眼睛瞧著周肅爾,“我真不知道你從療養院把小白接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事情鬨到了這樣的地步,周肅爾居然還能笑的出來,他不慌不忙,一派溫和:“至少在大多數情況下,我還能擁有以前的那個小白。”
這樣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眼看著小白小心翼翼捧著錄音筆出來,祁北楊再也等不下去,沉著臉,腳步急促,甩門而出。
這一個個……就沒有能叫他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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