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件人是馬景海。
馬景海這些天其實一直期盼著《少年派》的作者回信,他有點吃不準,這個叫做“陳家林”的作者是否會給他回信。
從當初投稿的時候,信封裡麵沒給編輯寫任何一個字的情況可見,這個作者就算不回信,也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因此,當寄信人注明是“陳家林”的來信,送到他的手上時,馬景海真有種如釋重負的欣喜感。
“嘖,不錯,裡麵還挺厚的,寫了不少東西。”
馬景海稍微掂量了一下信封裡的厚度,便開心的拆信閱讀。
裡麵的文字,不再是鉛筆寫就,而是用了鋼筆。
字跡和之前的稿件如出一轍,顯然是作者的親筆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用了鋼筆,讓馬景海覺得上麵的字跡更加清秀雋永,看起來非常舒服。
“明明寫的一手好字嘛,為什麼偏偏投稿的時候要用鉛筆?”
馬景海在心裡嘀咕,不過讀信幾行,心裡總算有了點猜測。
因為信紙上的那一句“上有寡母病弱、兄長先天智力障礙,須臾不能離人,家中唯有長姊在機械廠工作養家,甚是艱苦”,讓他一下子想象到作者的家境艱苦,寫作《少年派》時或許隻有鉛筆。
直到寫信時收到了稿費,才能鳥槍換炮,用上鋼筆。
“唉,真不容易啊,這樣的條件,還能堅持創作……”
作者並沒有在信裡多談自己的情況,不過馬景海卻一瞬間腦補了很多。
譬如一個很年輕的返城知青的形象,工作沒有著落,家境貧寒,負擔非常重,卻挑燈寫作之類。
輕歎一口氣,同為知青的馬景海多少有點身同感受,繼續看信。
下麵都是作者對於《少年派》的一些解讀,還附帶著創作時的思路。
通過這些文字,馬景海了解到陳家林並沒有真正的出過海,也沒有沉船、海難一類的親身經曆。
隻是因為曾經看過相關的報道和書籍,從而有了《少年派》這個故事的構想。
當然,小說就是敘事。
從敘事手法來說,陳家林也解釋了自己的確通過構思和設計,埋下了種種暗線和隱喻,才最終以這樣的方式寫出這樣一個故事
馬景海連續把信認認真真的讀了兩遍,這才輕輕放下,坐在位置上思索起來。
他已經確定了,《少年派》的作者陳家林是一個開朗、善談且內心世界豐富的人。
這和他之前判斷的“愣頭青”,絕對不一樣。
這讓他感到欣喜,因為這樣的作者,更容易溝通,對一個編輯來說絕對是好事。
同時,他也清楚了,陳家林是一個年輕人。
雖然信裡沒有明說歲數,可馬景海能感覺得出來,這一點沒問題。
再來,就是陳家林的家境貧寒,或許還因為家人的緣故,負擔很重。
至少在收到稿費前,陳家林的生活非常窘迫。
在馬景海看來,一個經曆過生活磨難的作者,才擁有足夠多的創作素材,也具備創作的動力和源泉。
從某種方麵來說,這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