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淮雖然醒了,但狀態卻非常的不好。
他一直拉著陳立果的衣角,死活不肯放手,導致做檢查的時候十分麻煩。
陳立果問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醫生有點尷尬的回答:“可能是燒的太久了,損傷了腦部……”
陳立果皺著眉頭:“損傷了腦部?之前不是說他的身體指數都是正常的麼?”
醫生道:“他這種情況我們的確是第一次見……”
陳立果自己也當過醫生,知道為難他們是沒用的。但伊淮拉著他不停叫爸爸,神誌不清的模樣卻讓他非常的擔心。
幸運的是這種情況也沒持續多久,做完大部分檢查後,伊淮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隻不過這次他睡著後沒有發燒,身上也沒有出現其他症狀。
看他的模樣,燒是已經退了。
陳立果和沈又菱站在病房裡,兩人的麵色都挺凝重的。
沈又菱低低道:“爸,你彆太擔心。”
陳立果嗯了一聲,他說:“沒關係,就算他傻了,我們沈家也養他一輩子。”
沈又菱低低的歎氣。
陳立果說:“伊淮沒事了,你去好好休息,都在醫院熬了這麼多天了。”
沈又菱還想拒絕,卻注意到陳立果的眼神,通常她爹這種眼神的時候,這事情就基本沒商量了。
於是沈又菱隻好應下,乖乖的回家休息去了。
陳立果坐在病房裡守著伊淮。
這幾日他幾乎都是不眠不休,這會兒雖然心裡還念著事情,但身體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下來。
他坐在椅子上,竟是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陳立果再次醒來的時候被麵前站著的人嚇了一大跳,他猛地站起,道:“小淮,你醒了。”
伊淮沒說話,他的眼神複雜的陳立果都看不懂,許久之後,這些複雜之色,終究融為了陳立果熟悉的愛慕和尊敬,他低低的叫了聲:“先生。”
聽到伊淮叫自己先生,就知道他肯定是恢複了。
陳立果心中一喜,他道:“小淮,你還覺得哪裡不舒服?”
伊淮搖搖頭,道:“沒有……隻是有點餓。”
“嗯,我叫人給你帶吃的過來。”陳立果伸手探了探伊淮的額頭,感到上麵是一片冰涼,他鬆了口氣道,“燒退了。”
“辛苦先生了。”伊淮隱約有這幾天的記憶,他知道陳立果陳立果在怎麼不眠不休的照顧他,也知道陳立果有多麼擔心他。
陳立果是真的將他當做了兒子來養——不曾有一絲的懈怠。
這種情況讓伊淮十分感動,然而在這感動之中,卻又夾著不明不白的失望。
趁著還沒吃飯,伊淮又去做了個全身的檢查。
結果出來之後,醫生看著檢查報告都嘖嘖稱其,他道:“沒事啊,身體好得很,健康指數比之前的還高了。”若不是他親眼見著這病人發高燒,恐怕絕不會相信這是高燒前後的數據。
陳立果也覺得奇怪,他甚至還問是不是係統幫他開了個金手指。
係統冷淡的說:“我要是能開這個金手指,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讓你對那些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
陳立果難過的說:“其實我本來就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係統說:“我看起來就那麼傻?”
陳立果:“……”其實還好,以前挺好糊弄的,現在不知道怎麼越來越機智了……
伊淮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全部人都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甚至抱著一種這人腦子大概被燒壞了的想法的時候,他卻又默默的痊愈了。
出院那天,伊淮已經生龍活虎,完全恢複了平日裡的健康。
陳立果坐在車裡有點倦,閉著眼睛養神。
伊淮坐在他身邊一如往常般的沉默。
兩人間不說話,氣氛卻也不尷尬,他們已經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沈又菱知道她哥腦子沒被燒壞時,也很高興。她還說要請客吃飯慶祝一下。
陳立果同意了,結果正在包間裡點菜,就看到沈又菱帶著她的男朋友徐澤從外麵走了進來。
沈又菱進屋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空氣冷了兩度,她尷尬的笑了兩聲,做了個介紹:“爸,這是徐澤,你之前見過的那個……徐澤,這是我爸。”
“伯父好,伯父好。”徐澤趕緊打招呼。
陳立果理都沒理他,於是氣氛更加尷尬了。
好在伊淮打了個圓場,他道:“快坐,爸爸最近因為我生病心情不好……你彆放在心上。”
徐澤頭上全是冷汗,趕緊坐在了沈又菱身邊。
他坐在沈又菱旁邊很有點坐如針氈的味道,特彆是沈又菱的爹給他的壓力——那瞪人的氣勢,簡直讓徐澤喘不過氣來。
陳立果點好了菜,也不說話,慢慢的喝著麵前的茶。
沈又菱討好的叫了聲:“爸。”
陳立果道:“嗯。”
沈又菱又道:“我是真的喜歡他。”
陳立果看了眼徐澤,他道:“你們怎麼認識的?”
沈又菱道:“我們是在學校認識的……他人可好了,後來我聽說他家也住在這邊,就覺得還真是緣分。”
陳立果從來不相信緣分這種事情,他看見徐澤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喜歡,所以故意做出冷淡的態度。
沈又菱還在說徐澤的好話。
陳立果卻曲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淡淡道:“今天不談這個。”
沈又菱見狀,也隻好乖乖的閉嘴。
菜上來,包廂的氣氛比之前好了許多,因為雖然陳立果不給麵子,但伊淮還是舍不得沈又菱難過,於是淡淡的應著沈又菱的話題。
徐澤全程都低著頭吃菜,偶爾應和兩句,對待陳立果的態度那是十足的恭敬。
沈又菱都有點後悔把徐澤帶來了,讓他這麼難過……
吃完飯後,陳立果一句話沒說就先走了,事實上從沈又菱進屋的那一刻起,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今天不談這個。
剩下的時間都在安靜的吃飯,一個字也不想說。
沈又菱心中又害怕又委屈,她不知道為什麼她爹今天這麼不給她麵子。
伊淮卻是苦笑,他道:“又菱,你總得給先生一點接受的時間啊。”
沈又菱歎氣:“好,這事情是我沒考慮周到。”
尹淮點頭。
沈又菱道:“可是為什麼爸爸那麼不喜歡徐澤……”
伊淮遲疑片刻,道:“先生看人是很準的,我這麼說或許有點不合適,隻是這徐澤……你不要交底交的太快。”
沈又菱聞言思考片刻,點點頭。
伊淮摸摸她腦袋,雖然現在沈又菱不小了,但他還是把她當做妹妹來疼。
沈又菱說:“哥,那我先走了,徐澤還在外麵等我呢。”
伊淮說好,看著沈又菱出了包間。
所有人左後,包間裡就隻剩下了伊淮,他掃了眼幾乎沒怎麼動過的一桌菜,慢慢的走到了沈煜城坐過的那張凳子上。然後緩緩的坐下。
“先生。”口中低低的喃喃著,伊淮用手拿起了沈煜城喝過的茶杯,然後將茶杯轉了個圈,用自己的唇輕輕吻了吻沈煜城曾經觸碰過的位置。
“先生。”伊淮的眸子裡閃著光芒,他說:“伊淮真的好喜歡你。”
陳立果回家的路上反複和係統確認那個徐澤是不是沈又菱的真命天子。
係統說:“我這邊顯示是——但是係統裡顯示的找到,和這個世界裡的找到可能會有差彆。”
陳立果說:“什麼差彆。”
係統道:“找到,隻是一個動詞,並不是說她就和那個真命天子在一起了,有可能隻是認識,目前也不過是朋友。”
陳立果聽係統這麼一說,立馬掏手機叫人去查徐澤的資料。
之前他就覺得這徐澤不對勁,是因為係統說他是真命天子他才沒有叫人去查的,他在這個世界的直覺準的嚇人,好幾次都是直覺提醒才躲過了災劫。
底下的人資料送過來的很快,陳立果一看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徐澤的資料太乾淨了,乾淨的簡直不像個正常人,從小父母雙亡,生活在姑姑家,熱愛學習年年拿獎學金,助人為樂,還參加了不少誌願者的組織。
陳立果道:“派個人去查他姑姑到底是不是真的。”
手下的人稱好。
陳立果坐在書房裡無奈的想,隻求沈又菱現在還沒有太過喜歡徐澤。
伊淮從醫院出來之後,修養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去上學。
沈又菱的學校也開學了,陳立果送她回去的時候非常不放心,反複叮囑她要小心,注意安全雲雲。
沈又菱道:“爸,你放心,我已經不是戀愛腦了,要是那徐澤真的有問題,你給我說一聲嗎,我立馬和他分手。”
送沈又菱的陳立果聞言一愣,發現他還真是小看了自己這個女兒。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沈又菱大咧咧的說,“和他在一起,還不是看他長得好看嘛。”
陳立果道了句:“那你還叫他來和我一起吃飯。”
沈又菱笑道:“我這不是做個鋪墊嘛?萬一以後遇到了特彆特彆喜歡的,也好先讓爸爸做好心理準備……”
陳立果對自己的這個女兒無言以對。
然後沈又菱揮揮手就走了,那背影特彆的瀟灑。
陳立果深深的感到自己已經老了……
伊淮在旁邊站著,眼裡充滿了笑意。
陳立果瞅他一眼,道:“笑什麼,走。”
伊淮嗯了一聲。
自從生病好了之後,伊淮就更努力了。他將陳立果交給他的工作做好之後,便開始嘗試性第做接觸其他工作,其中就包括一些灰色產業。
陳立果看著他,不得不承認伊淮真的很適合做這行。心夠狠,對屬下又有情誼,能將人心納為已用。
陳立果偶爾還會指點他一些事情,但大多數時候都是讓伊淮自己去嘗試——即便有可能碰的頭破血流。
現在吃點小虧,總比以後吃大虧的好。
在開學三個月後,伊淮遇到了第一次襲擊,那些人已經不敢對陳立果下手,於是柿子專挑軟的捏,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伊淮身上。
陳立果得到這消息的時候,這件事已經被擺平了。
伊淮一點傷也沒受——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件事,在學校附近布置了不少人少,那幾個人一出現,還沒靠近伊淮,就被直接打暈綁起來。
伊淮打電話問陳立果這幾個人怎麼處理。
陳立果說:“你覺得呢?”
伊淮的態度顯得有些猶豫,他目前還沒有親自下令處理過人。
陳立果語氣平淡,他說:“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沒有告訴伊淮處理方法,但言語之中的含義已經非常的明顯。
伊淮說了聲好。
陳立果最後也沒問伊淮最後的處理方法,他直覺伊淮不會讓他失望。
一切的事情,都這麼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陳立果的預感果然成真,去查徐澤姑姑的人給了消息,說那裡的確有這麼個人,但是這人被他們審訊後,坦白說自己不是徐澤的姑姑,是有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故意這麼撒謊。
陳立果說:“繼續查。”
手下稱是。
一周之後,一份全新的資料送到了陳立果的麵前。
徐澤不叫徐澤,叫徐律,的確是個孤兒,隻可惜他從小就受了陳立果對頭的資助,也不知道怎麼會陰差陽錯的成了沈又菱的男朋友。
陳立果給沈又菱去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又菱,和徐澤分手。”
沈又菱當然是要問為什麼。
陳立果說:“他叫徐律,是來騙財騙色的。”
沈又菱一聽就怒了,和陳立果又確認了幾個問題,啪的一聲掛了電話。
陳立果對沈又菱還是有信心的,果不其然,晚上他就聽到了自己手下傳來消息,說沈又菱居然去把徐澤打了一頓,徐澤想要還手,居然還沒打過沈又菱。
陳立果對此無言以對,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
伊淮現在天天往家裡跑,晚飯都是和陳立果一起吃的。
今天見到陳立果心情不錯,便問發生了什麼事。
陳立果把徐澤的事情告訴了伊淮。
伊淮聞言,夾菜的動作微微頓了頓,他道:“先生,如果有人騙你,你會怎麼處理他?”
陳立果回答的漫不經心:“灌了水泥沉了唄。”
伊淮笑了笑:“先生真是心狠。”
陳立果聽了伊淮這話有點不開心,他道:“這就叫心狠?既然怕我心狠,那為什麼又要背叛我。”
伊淮道:“啊……我沒有彆的意思,先生,你彆生氣。”
陳立果以為伊淮這句心狠,說的是上次他在酒陰自己的事情,這事情陳立果也沒打算繼續去深究,就算給伊淮占個便宜。
陳立果內心傲嬌的哼了聲,心道死鬼,占了便宜還賣乖。
係統要是聽到陳立果的心聲估計隔夜飯都得吐出來。
吃完飯,沈又菱又給了陳立果電話,她在電話裡粗魯的把徐澤罵了一通,說自己瞎了眼睛,說徐澤太討厭。
陳立果聽著就聽著,也沒搭話。
最後沈又菱來了句:“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打算重新找了個男朋友了。”
陳立果差點沒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