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 第 217 章(加字) 世上最幸運的……(2 / 2)

他看起來對這個還挺有興趣。

虞歲朝烏懷薇眨了下眼:“不可以用鬼道家的術哦。”

烏懷薇見她識相,到嘴邊的話又咽下,轉而對鄒纖說:“讓她體驗一下你會的星宿陣,每一顆星宿星將都來一遍。”

鄒纖:“先給酒。”

烏懷薇伸手一指虞歲:“她學會一個你就能喝到一杯。”

鄒纖聽後,看向虞歲的目光都變了,從之前的無所謂,到此刻透露出一種“你學不會我就弄死你”的狠勁。

*

虞歲在月山開始了她的陰陽術修行之路。

她這一整天都在觀星台度過,挨了不少打,雖然鄒纖在教她二十八星宿陣,可她每次都在咒術·水萬象中被溺死。

鄒纖雖然看著大大咧咧,對什麼都無所謂,但出手卻很殘暴,而且有種根本不顧你死活的氣勢。

因為有烏懷薇在旁邊看著,他才無所畏懼,虞歲若是真扛不住,烏懷薇自然會出手攔下。

但正是鄒纖這種“不顧死活”、“肆無忌憚”的攻擊手段,每一次都能刺激到虞歲的求生欲,讓她在生死存亡之際爆發潛力。

直到深夜時分虞歲才喊停,她站在星盤邊緣處,氣喘籲籲,身上濕漉漉,隻覺得周圍潮濕的要將她溺斃。

“我、我已經學會了玄武星陣,”虞歲艱難地抽出一隻手,拿著聽風尺朝烏懷薇晃了晃,“師兄來看我了,我要下去見他,休息一會再來。”

烏懷薇瞬影來到虞歲身前,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道:“速去速回。”

看她今日消耗極大,學得十分認真,也算收獲頗豐,烏懷薇便沒有阻攔。

鄒纖見她放人,這才撤了咒術·水萬象,虞歲瞬間感覺像是浮出了海麵,得以呼吸到新鮮空氣,離開逼仄的空間來到廣闊的天地。

身心都變得輕盈起來。

她沒有猶豫地轉頭就跑。

在鄒纖的咒術·水萬象範圍內,真是身心都在被水象之力摧殘折磨。

鄒纖問烏懷薇:“她師兄是誰?”

“梅良玉。”烏懷薇轉身朝他看去,“你忘了?”

“忘了,忘了她是常老的徒弟。”鄒纖抓撓著脖子,壓著眉頭,表情像是忍耐到了極點,“她學會了,你該履行承諾,把東西給我。”

烏懷薇從自己的機關盒中拿出一瓶葫蘆酒扔給鄒纖。

鄒纖接到手後就仰頭猛灌,眨眼間就喝完了。這點酒顯然不能讓他滿足,鄒纖抹了把嘴,盯著烏懷薇問:“酒在你機關盒裡?”

“怎麼?”烏懷薇側目看過去,下一瞬鄒纖便和她動手。

清澈的水流化作三隻巨大的爪牙,在烏懷薇方才站的地方重重砸下,旋轉的星盤上因此出現了道道裂痕。

烏懷薇身形一閃消失,腕上的金色鐵片散落,各自發出清脆的聲響,似鳥鳴,又似劍嘯。

紅綾咻地一聲飛到鄒纖身後纏繞他的脖頸,男人眼珠微動,視線往後掃去,眸中暗色的金光一閃,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影變作了由透明水流凝聚而成的人形,麵對紅綾的絞殺四散成無數細小的水珠,浸濕紅綾,讓它變得沉重難以移動。

懸浮在空中的星鈴鐵片們全都被透明的水泡包裹,將星鈴發出的聲音掩埋其中,鄒纖的身影出現在烏懷薇身後,伸出的五指快要扣住烏懷薇咽喉。

天地星辰瞬變,兩人被拉入泛著幽幽紫光的世界,天幕與地麵星海飛速流轉,環流界中兩極相對,天上星火飛墜。

水氣在瞬間被蒸發消散,烈焰灼灼,將被水萬象困住的紅綾和星鈴解救,星鈴迸發的無形音障橫掃,與烈焰一起將靠近烏懷薇的鄒纖擊退出數米遠。

烏懷薇不慌不忙地轉過身來麵向鄒纖。

“省省力氣。”烏懷薇嘲笑道,“有這功夫來跟我搶,不如多花點力氣壓製你體內的珠心咒。”

烈火灼燒了他裸露在衣裳外的肌膚,尤其是脖頸這一片,發紅發燙,還有不少水泡,和之前抓撓出的血痕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鄒纖深吸一口氣,他也乾脆,見搶不過,便就地盤腿坐下,抬頭目光真摯地望著烏懷薇:“再給一壺。”

烏懷薇不為所動:“剛才就是七杯的量,學會了再給。”

“那你讓她趕緊回來繼續學。”鄒纖不耐煩道。

烏懷薇:“她可以決定自己什麼時候學。”

鄒纖看著烏懷薇說:“你這個當師尊的真沒用。”

烏懷薇:“……”

她語氣森然:“我不是她師尊。”

鄒纖:“教習?院長?還有什麼身份?不能左右她學習的時間,就是沒用。”

烏懷薇心想這個人就該去死。

鄒纖似乎忍了片刻,忍不下去,決定聊點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於是問烏懷薇:“你真覺得她能學會九玄妙法?”

烏懷薇麵無表情地說:“她能學會逆星之術就行。”

鄒纖又道:“你對她要求真低,你對一個五行相滿、擁有九州星海的人就這點要求?”

烏懷薇被他給氣笑了:“難道你以為逆星之術很好學嗎?”

鄒纖卻悶笑聲:“不好學?她已經會了。”

烏懷薇聽得怔住。

“我雖然是九州星海,但我五行有缺,隻能使水象,學不會你的逆星之術。”鄒纖皺緊眉頭,按在脖子上的五指卻在用力,將皮膚抓得稀爛,“而她五行相生,與你逆星兩極的概念天生一對,這是天賦帶來的優勢。”

“更何況她也不算笨。”

烏懷薇忍不住說:“她很聰明。”

鄒纖說:“九州星海使得她上限無窮,而如今三千星辰歸位的實力,已經能強破你的逆星環流,她確實已經悟得了你的逆星之術,隻不過是對陰陽家的術還不熟悉,所以不知道怎麼完整地、正確地使用這份力量。”

說完還以目光點了下烏懷薇:“你也看出來了吧?”

烏懷薇若有所思地朝山下的方向看去,腦海中浮現出虞歲離開時的背影,語氣意味不明:“她學的東西太雜了,反而沒法正確地施展出某一家的術。”

*

梅良玉這次沒有上山去,而是聽虞歲的,等在月山山腳。

沒多久,他就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自山間小路中跑出。

夜裡的山路因霧氣而有些潮濕,吸引而來的螢蟲在山林間飛舞,起起落落,時遠時近。點亮在夜色中的螢光擦過少女還有幾分濕潤的裙擺,而她的步伐卻也輕盈得似此刻林間的螢蟲,閃閃發光,牢牢吸引住梅良玉的目光。

“師兄!”

虞歲揚著笑臉朝站在山道入口的梅良玉跑來,她穿過重重樹影,踩過一梯梯石階,夜風卷起的落葉沾染在裙擺上也無心關注。

她額上還有著薄薄汗意,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中出來,還帶著濕潤的氣息,像是剛從海中飛回的蝶,不遠萬裡、千辛萬苦。

在梅良玉腦海中,眼前的笑顏和前段時間的某一瞬間重合,是虞歲剛學會禦風術的晚上。

她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轉過身來,笑彎著雙眼的模樣令梅良玉印象深刻。

隻是學會了禦風術而已。

可少女發自真心露出笑顏的一幕,卻令他難以忘卻。

在那天梅良玉就意識到,能讓師妹有如此心態、露出此般笑顏的機會少有,而那也是極為珍貴的畫麵。

此時的梅良玉認為,隻要是親眼見到這幕,能夠被虞歲雙目注視奔跑而來的人——便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還好那個人是我。

隻能是我。

梅良玉目光灼灼地盯著虞歲,注視著她穿過夜裡的山中樹影,踩過青石台階,來到他身前。

“跑這麼急做什麼?”梅良玉伸手扶住虞歲肩膀,讓跳過石階下來身形踉蹌的虞歲站穩。

“想再跑快一點。”虞歲仰著頭朝他笑。

她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瞳,目不轉睛地望著你時,擁有著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的魔力。

梅良玉晃了晃另一隻手提著的食盒:“在哪吃?”

說完又輕輕嗅了嗅身前,問她:“你掉水裡了?”

虞歲也抓著衣袖抬手在鼻前聞了聞:“就在這吃,我有些餓了,是鄒院長的咒術·水萬象,很厲害的,今天在他的水萬象裡我被溺死了好多次,這個咒術師兄你會嗎?”

“水萬象?還沒學會。”梅良玉和她一起在石階邊坐下,將食盒放在兩人中間,彼此默契地拆著它,“陰陽家的五行萬象,得擁有神魂光核以後才能學會入門。”

“不是烏院長在教你嗎?”梅良玉將食盒的蓋子拿到旁邊去,“怎麼鄒院長也在?”

“白天那會我說過的,他來月山找酒喝,被烏院長給抓住了,我送走你後,和烏院長去觀星台,他就被關在那。”虞歲吃著梅良玉給她帶來的烤肉包,鼓著一邊腮幫子也在跟他解釋,“烏院長以酒誘惑他,讓他教我星宿陣。”

“鄒院長……”梅良玉聽得若有所思,“不是個會教人的陰陽家院長。”

虞歲也同意地點頭:“他確實不像是在教我,而是像要殺我,隻不過在那種生死危機的情況下,又學得比其他時候都要快。”

她說這話的語調輕快,半點不見抱怨,就算被溺斃在水萬象中多次,但最後得到的收獲卻讓虞歲感到無比滿足。

“對啦,師兄,你知道鄒院長為什麼總是抓撓脖子嗎?”虞歲好奇地望著梅良玉,“抓到皮開肉綻也無法停下,聽烏院長說是珠心咒?珠心咒是什麼?”

“一種惡毒的陰陽家咒術。”梅良玉解釋的同時,也眯著眼在回想曾經看見鄒纖撓脖子的一幕,“聽說是他還沒成為太乙二十四聖的時候,被人下了珠心咒,到死都記不起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每當快要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受到肌膚潰爛的痛苦,會一直扒皮抽血,將自己活活撓死。”

“忘記自己最重要的東西嗎?”虞歲眨巴下眼,“鄒院長認為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誰知道?”梅良玉身子微微往後靠,姿態隨意懶散,“太乙的聖者們都知曉他中了什麼咒,但也沒辦法,這東西無解,鄒院長認為喝酒就能想起來,就一直喝,但一直喝,就會一直抓撓自己。”

鄒纖到現在還沒死,全靠他強大的意誌力撐著。

虞歲這才恍然大悟,雖然她不知道鄒纖忘記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但現在也不在乎。

她有些忍不住地對梅良玉說:“師兄,你猜我今天都學會了什麼?”

虞歲滿臉都寫著“我想給你秀一秀我新學到的九流術”幾個字,她毫無遮掩,直白顯露,倒是讓梅良玉的心動了動。

梅良玉喉間壓著笑,慢悠悠地說道:“讓我猜猜,我這天賦超絕的師妹今兒學會什麼九流術了?”

那悠悠的語調聽得人心裡發癢。

他剛說完,就見嘴裡還咬著半個烤肉包的虞歲雙手結印,身後星線連接出玄武星陣。

梅良玉剛挑了下眉,玄武星陣中的虛宿便墜入地麵。

寒氣從地麵升騰,寒霧嫋嫋,一個大家夥從地麵盤旋而起,巨大的身軀自虞歲身後現出,在大片充滿寒氣的白霧中露出金色的豎瞳與猩紅的蛇信。

虛宿星將·冰霜白蟒。

虞歲見梅良玉用過這招很多次,當她自己也能做到的時候,想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梅良玉。

她不得不承認,當自己想要找人分享獲得的力量時,梅良玉就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

“玄武七宿我都會了。”虞歲笑眯著眼望著梅良玉,“以前我總是看著你和刑春師兄用這招,如今自己也學會了,那感覺又不一樣,很特彆,也很奇妙。”

對虞歲而言,能夠學會某些東西,會讓她感到無比地滿足與安全。

她是一個需要不斷獲得力量,從而給自己安全感的人。

梅良玉坐在石階上,仰著腦袋看虞歲身後的冰霜白蟒,聽到虞歲說她玄武七宿都學會的時候,忍不住彎了下唇角。

他不覺得意外,反而有種難言的愉悅。

“虛宿星將不錯,擁有可以破除他人護體之氣的能力。”梅良玉也學她結印,召喚出虛宿星將,第二隻冰霜白蟒出現在他身後,兩隻隔著自己的主人遙遙相望。

虞歲揚首看去:“師兄,那我們的虛宿星將誰更厲害?”

梅良玉略一思考:“按理說,應該是擁有九州星海的你更厲害。”

“真的嗎?”虞歲雙手捧著還未吃完的半個肉包子,輕聳鼻子道,“那我可不講師門情誼,要來會會你的虛宿星將。”

梅良玉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等著看虞歲出招,虞歲一手指著對麵的冰霜白蟒,做了個槍擊的手勢,配音道:“嘭!”

梅良玉眼珠子隨著虞歲的手勢轉動,瞧見對麵的冰霜白蟒身影急速而來,最後輕輕與他的冰霜白蟒額頭相貼。

見到這幕,梅良玉不由垂眸朝對麵的少女看去,隻見她笑意盈盈,俏皮地朝自己眨了下左眼。

師妹今夜真的很開心。

梅良玉能感受到她的喜悅、放鬆,此刻的她比平時更加靈動,笑容明媚耀眼,令他心跳加速。

咚的一聲,又一聲。

梅良玉還是沒壓住喉間的那一聲笑,忽地伸手繞到虞歲頸後,將她往前一拽,兩人額頭相貼。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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