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野喜將攔下來的信蜓告訴了那位神秘的小姐, 在黑草海邊等著回信。
少年這會倒是沒什麼耐心,坐在小木船上拿著聽風尺給虞歲發傳文:“梅良玉是你認識的人嗎?”
“他是不是被玄魁盯上了啊?”
“玄魁是不是要殺他,他厲害嗎?能自保嗎?要不要花錢請我去保護他?”
“你們是什麼關係啊?”
“小姐難道你不需要我保護嗎?你需要吧!上次海邊的那些人也很厲害, 但都沒我多厲害哼。”
“對了那天海邊的那些人是不是在威脅你, 要不要我去把他們都殺了?剛好我最近也沒什麼事。”
“小姐你倒是回我啊!”
“……”
已經回了舍館的虞歲看著聽風尺接連跳出來的傳文沉默。
走了一個衛仁, 又來一個鄒野喜。
她抬手順著剛洗過的長發,發梢還有些濕潤, 思考片刻後,她才要鄒野喜將這隻信蜓放走。
師兄在太乙幾次三番壞玄魁的事, 青葵那邊對他起了殺心也正常。可青葵似乎不知道,盯著師兄性命的人隻多不少。那些人不會管你與梅良玉的小打小鬨, 可若是危及他性命, 出手的人就多了。
張相雲認為, 就算最近常艮聖者不在學院,殺梅良玉這種事也絕不能有失誤,一旦失誤, 讓他得了機會召喚常艮聖者,到時候就完了。
所以他想勸青葵,暫時先彆動梅良玉, 至少在太乙是很難殺他的。
虞歲想著梅良玉在忙人造海眼的事, 少些人去煩他也好, 於是讓張相雲的信蜓被順利帶往青陽。
*
遠在青陽帝都醫館中的青葵收到消息後, 在屋中靜坐片刻,玉白手指輕撫信蜓薄且透明的翅膀。
兩名侍女候在屋外,屋中站著一名神色恭敬的男子,麵朝青葵低垂著頭,等待吩咐。
靠窗邊的案台上放著一盆珍品姚黃牡丹, 此刻正是盛花期,如軟玉般被精雕細琢的千瓣牡丹綻放在花葉頂上,迎著從窗外灑進的溫暖晨光,映照的色澤飽滿。
細看之下,那層層相疊環繞的鵝黃花瓣中,竟有什麼在蠕動,壓過一片片單瓣,倒三角的金黃色蛇頭來到了牡丹花蕊中心,向著散發香味的花心吐出猩紅的蛇信。
農家毒獸之一,黃金長蛇。
“洛伏死了,太乙的據點也被毀了,我最近在太乙失去的東西逐漸多了起來。”青葵搭在桌上的手指輕輕點著信蜓的翅膀,纖纖玉指點出最後一下時,將信蜓碾死在桌麵,笑意不達眼底,“按照張相雲的意思,梅良玉是鬼道聖者的徒弟,所以就算他害得我失去了錢財和人力,我也不能取他性命。”
青葵最後一句話裡帶了幾分冷意,似笑非笑道:“太乙果真是個令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站在桌案對麵的男人垂眸細細思考,曆經風霜的臉上不怒自威,滿是凶意,卻在青葵麵前收斂不少。
秦崇學沉聲道:“張相雲作為太乙學生,也許是身份限製和實力差距,不方便動手。”
青葵笑道:“所以我就要放任他繼續壞事,讓我失去更多?”
“他前兩年壞事的時候,我已經看在鬼道聖者的麵上忍了,如今他又做了什麼?設局害死洛伏,下一個是年秋雁還是張相雲?是在太乙的聖者,還是在青陽的你我?”
身著素白裙裳,在晨光下似纖塵不染的女人緩緩抬起頭來,黑瞳冷冽,不過眨眼間,周身氣勢就從善解人意的溫柔醫女,變作殺伐狠厲的玄魁百寇。
毒蛇吐信的聲音在屋中響起,從牡丹花中揚起身子的黃金長蛇朝青葵與秦崇學看去,隨著它吐信傳出雌雄莫辯的人聲:“隻說不能殺,可沒說不可以把這個人廢掉。”
雖說聽不出男女,偶爾還會男女聲音重疊,倒是能聽出這陰陽怪氣的語調:“死並非唯一的方法,要他生不如死豈不是更好?”
“聽聞此人雖是鬼道家弟子,卻能修行百家九流術。”秦崇學麵色沉穩道,“在太乙一眾弟子中確實是佼佼者,雖然目前隻是十境,可若是放任他繼續修行,怕是後患無窮。”
青葵笑容甜蜜,卻蜜裡藏刀:“你也知道留著他是個禍害了?”
秦崇學道:“若是不能殺,那就毀掉他的光核,再廢手腳,或者還能以新的蘭藥……”
他知道百寇最近在製作新的蘭毒。為了區分,這份由青葵為領頭人研究的,專門針對他人五行之氣感染的蘭毒,稱其為蘭藥。
玄魁最新研發的蘭藥,用在雙方交戰中,對方使用五行之氣具象術的時候,便能找機會將其感染。
隻不過現在還是半成品。
兩種都是在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力量,區彆在蘭毒是提升自己的氣,而蘭藥卻是掠奪他人的氣為己用。
“我準了。”青葵勾著唇角冷冷笑著,“能修百家九流術的天才,拿他試新藥正好。”
秦崇學垂首道:“我這就帶人去太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