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第 276 章 就像是母親在看自己的……(1 / 2)

等燕老和虞歲結束談話後, 坐在涼亭中的山容才開口道:“庚漢複那邊傳了消息過來,玄魁的人暫時撤出帝都了。”

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燕老說:“讓他自己先藏好。”

青葵經此遭遇後,應該會消停一段時間。

被認回南宮家, 成為王府的小姐, 又在風口浪尖上,日後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盯著, 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藏在暗處操控一切。

她也需要時間去適應這個新身份帶來的變化。

“再叫風堂把參與今日之事的人都處理了。”燕老沒什麼表情地說,“留兩個農家的人給素星, 讓她以為是燕滿風動的手。”

山容輕輕點頭。

暴雨在帝都肆虐一夜,於天明時分才逐漸散去。

素夫人整夜都候在青葵床邊, 看幾位醫師和周先生忙於救治,因心中思慮重重,麵色看起來憔悴不少。

等其他醫師走後, 周先生才回頭朝坐在床邊的女人看去, 紗質的帷幔被分綁在兩邊, 垂下的紅繩掛著係了璀璨寶石的流蘇,正隨著吹進屋裡的晨風輕輕晃動。

在周先生眼中,素夫人本該像係在流蘇上的寶石一般光芒璀璨又美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仿佛隻剩下悲苦之色。

久存於心的衝動, 再也無法抑製, 周先生上前去,來到素夫人身旁低聲道:“你若是想走,我可以帶你和青葵一起離開。”

素夫人目光怔怔地望著還未蘇醒的青葵, 半晌才動了動眼珠,看向周先生,麵上露出一絲苦笑:“先生, 如果我沒有因為息壤損失力量,也許我還能再賭一次。”

可惜她已經不是全盛時期的自己,沒有了與南宮明抗衡的力量和勇氣。

因為息壤,就算南宮明放過她,燕國的人也不會放過她。

素夫人低垂著腦袋,露出十分沮喪的表情來,在周先生麵前沒有繼續逞強,她緩緩握住青葵的左手,內心充滿煎熬:“何況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葵兒,如今她變成這個樣子,我又怎麼能讓她再陷入危險之中。”

也許南宮明說得對,她要做的不是讓青葵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活著,而是儘自己的力量去幫青葵完成她想要的。

周先生看著這一幕,眼裡的光芒一點點暗淡下去。

心也沉入穀底。

他緩緩垂下頭,轉身沉默離去,來到屋外時,周先生抬頭看了眼雨後晴朗的天空。

曾經他是為了隱世才與素夫人離開,為了保護素夫人與她的孩子,遠離紛爭。

他以為他們能在羅山之巔好好生活下去。

後來周先生想要保護青葵,卻無奈敵不過南宮家的力量,南宮明沒有阻止他教導青葵,卻也不會讓他帶走青葵。

這麼多年過去,周先生越發厭倦宗族與宗族之間,流派與流派之間,國與國之間的爭鬥,可青葵野心勃勃,素夫人已下定決心,兩人都不會再回頭了。

周先生望著天幕,在心中歎息聲,緩緩離去,走出了南宮王府,離開了青陽帝都。

午時南宮明回王府,就聽說周先生離開帝都的消息,他沒什麼表情地說:“想通了,自然就走了。”

他沒有派人去攔下周先生,因為知道這人的心已經累了,無法讓他為自己辦事。周先生想要避世,不插手紛爭,如今連素星和青葵都放下了,更沒有人能威脅得了他。

玄古大陸醫家三聖,一個是太乙的蔣書蘭,第二個是燕國的周先生,第三個國籍不詳,真名也不詳,行走六國隻得稱號明月青。

據傳此人似天上明月清塵脫俗,是皎潔仙士。

少年成名,又與帝王為友,在他二十歲時,憑一己之力滅了周國整個皇室。周國皇室千年之後改姓為宋,因為周氏血脈都被明月青殺沒了。

明月青也因此從高高在上的醫家聖者,成了六國的通緝犯。

從被世人稱讚的天之驕子、明月仙士,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

蔣書蘭是太乙聖者,慈悲心腸。周先生雖是燕國聖者,卻無心爭鬥,隻想避世。

隻有這個明月青,年少時聲名大振後就因為殺害周國皇室而隱遁,他的消息太少,讓人有些擔心。

南宮明從周先生這事想起這人,隨口問道:“最近可有明月青的消息?”

曹岩低頭答:“還未找到。”

南宮明笑道:“他倒是挺能藏,十多年了也沒有半點消息。”

曹岩說:“會不會是周國宋氏有意掩藏他的蹤跡?”

“也不無可能。”南宮明往西樓方向走去,“宋氏能得到周國的天下,是得感謝明月青。”

曹岩又道:“陳醫師說,二世子同樣傷了神魂,怕是要養兩月餘才能好。”

南宮明沒答話,徑直往前走著。

曹岩見狀,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到了西樓,南宮明還未踏進寢屋內,就聽見裡麵傳來青葵的怒吼:“出去!我說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不想看見任何一個人!”

曹岩等人很識趣,在聽見聲音的瞬間就低下頭去,站在原地沒有繼續往前。

南宮明來的時候就預料到了,他對青葵這般反應毫不意外。南宮明進去後看見青葵臉色慘白,雙目通紅,情緒激動,盯著素夫人的目光倔強又憤怒。

素夫人在旁顯得有些無措,甚至還有幾分尷尬,顯然這局麵是她從未想過的。

南宮明走進屋中,淡聲道:“她是你母親,這是你和母親說話的態度?”

見到南宮明,青葵的神色一僵,臉色越發的白了,額上汗意瞬顯。

她嘴唇顫了顫,最終隻是死咬著下唇,沒有說話,目光卻透露出她的想法。

極其不耐。

素夫人深吸一口氣道:“我先出去,等藥好了,我讓阿純給你送進來,你、你記得喝。”

她說完,不見青葵有什麼反應,便黯然垂下眼眸轉身離去。

等屋中隻剩下青葵和南宮明二人後,青葵幾次深呼吸,將情緒壓下去,才肯轉過臉來,朝南宮明垂首,不敢抬頭看他:“這次是我讓您丟臉了,但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

“憑你現在的樣子,我要怎麼給你機會?”南宮明不冷不淡地打斷她。

這話讓青葵身子顫了顫,布滿血色的眼緩緩朝自己的右臂看去,看見空缺的一幕,呼吸都暫停了。

她藏在被子下的另一隻手五指緩緩收緊,心裡有滔天恨意,卻又不得不暫時壓下去。

“就算是現在這樣,我也可以。”青葵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情緒收斂,緩緩說完這話,抬頭朝南宮明看去。

那雙眼原本清透明亮,漆黑的眼瞳卻在此時蒙了一層血色,瞧著怪異又淒美。

青葵不服輸,無論如何都不認。

她會憤怒,會怨恨,但不會低頭認輸。

南宮明望著她,麵上帶笑,眼裡卻沒有笑意:“是聞人胥給你的打擊大到足以讓你失去理智進行判斷,還是你隻能做出這種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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