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給你寫這封信,是因為有件事情要征求下您的意見,其實這件事情本該趁著你上次過年回來的時候跟您說的,但是因為你還在惦記著去看姐姐,所以把事情耽誤了下來,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在信裡征求下您的意見。
兒子有了喜歡的姑娘了,名叫鄭娟,家就住在咱們跟前兒的太平胡同,她從小是個孤兒,被養母撿回來並且扶養長大,下麵還有個雙目失明的弟弟,也是被人從小拋棄,被老太太撿回來撫養的,鄭娟不論是人品還是長相都沒得挑,兒子跟她認識也有幾年的時間了,彼此之間也算是知根知底,今天寫這封信,就是想征求您的意見,畢竟兒子已經不小了,您要是同意,兒子就開始操持婚禮了。
兒:周秉昆”
葉晨知道周誌剛沒那麼高深的文化,所以跟他寫信的時候,一貫都是平鋪直述,把基本的意思表達清楚,讓他能夠看懂就好,今天這封信,算是葉晨這些年來寫的最長的一封了。
周誌剛看完了信,把信疊好,認真的揣在了懷裡,然後就坐在那兒發呆,在光字片兒的這些年,他太清楚太平胡同是什麼地方了,如果說光字片兒屬於吉春的街邊子,那太平胡同就更加的不堪,因為好歹光字片兒的住戶都有個正式的戶口,而太平胡同則是以黑戶居多。
周誌剛能從字裡行間看得出自家的老兒子對那個姑娘的喜歡,當他得知這個姑娘是個被人拋棄的孤兒的時候,老爺子的心弦也被撥動了一下,周誌剛思考了許久,最後定下了心思。
這時郭誠也幫師父打好了飯菜,看到師父坐在那裡愣神,便開口問道
“師父,你這是咋了?秉昆在信裡說啥了?”
回過神的周誌剛笑了笑,然後開口說道:
“呆會兒吃完飯,幫我往家裡去封信,秉昆那小子找到對象了,正張羅著要結婚,來信問我意見呢,我得給他回個信!”
郭誠聽到師父這麼說,也樂了,一口答應了下來。
這天鄭娟正在屋裡湖紙盒,突然傳來了敲門聲,她也沒在意,對著弟弟光明開口說道:
“光明,去看看是不是媽回來了。”
“哦,知道了姐!”光明應聲答道,然後扶著炕下了地,趿拉上了鞋子,朝著門外摸去。
鄭光明把門打開的那一刹那,一個聲音傳來:
“光明,你姐在家嗎?”
“秉昆哥!”鄭光明一下撲進了葉晨的懷裡,開心的叫著他的名字,然後開口回道:
“我姐在屋裡湖紙盒呢!”
鄭娟在裡屋也聽到了聲音,知道是葉晨來了,趕忙拾掇了一下自己,然後下了地,來到鏡子前理了理自己的頭發,當她看到葉晨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臉上已經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葉晨也衝著她笑了笑,然後用食指輕撫靠在自己懷裡的鄭光明的臉頰,開口問道:
“光明啊,如果我要是娶你姐,當你姐夫,你願不願意?”
鄭光明聽到葉晨的話,嘴巴微微張大,激動的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忙不迭的點頭。這時鄭娟在一旁對著葉晨埋怨道:
“當著小孩子瞎說些什麼呢?”
鄭娟雖說喜歡葉晨,但是也知道自己家和周家的差距,一直都沒有心存妄想,畢竟自家的條件在這兒擺著呢,她隻要能見到葉晨,跟他說說話,親近親近,自己就知足了,彆的不敢往深了想。聽到葉晨的話,她隻以為這是葉晨逗弄光明的話語。
葉晨看到鄭娟有些嗔怪的埋怨自己,笑了笑,然後故意歎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大半個月前,給我爸去了信,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女人,家住太平胡同,征求下他的意見,今天他回了信,同意我跟這個女人結婚,結果我過來求婚,看你的意思是不願意啊,我這成了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鄭娟聽到葉晨的話,不敢相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直接順著眼角滑落,她實在是太開心了,也第一次體會到了喜極而泣的感覺,畢竟這個世道帶給家裡太多的磨難了。
這時隻見葉晨故意逗弄鄭娟,開口說道:
“娟兒,你到底願不願意,給個準話,我媽在家把咱倆結婚的棉被都給絮好了,你不同意的話,我就回去勸她彆費那個事兒了。”
鄭娟直接朝著葉晨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我同意,我怎麼會不同意呢?我求之不得!”
葉晨輕輕拍著鄭娟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接著開口說道:
“明天你給自己換套乾淨衣服,我帶你去見個人!”
“嗯!”鄭娟依偎在葉晨的懷裡沒有起身,貪婪的嗅著自己男人身上的味道。
曲秀貞因為工作調動的原因,此時已經調到了製糖廠,每天都要搭班車去上班,早出晚歸的,這天她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剛進家門,就見老伴馬守常一臉神秘的開口說道:
“你看是誰來了?”
曲秀貞在玄關換好了拖鞋,朝著屋裡望去,發現了葉晨和一名年輕女子站在那裡,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老太太一掃白天的疲憊,臉上露出笑容,開口說道:
“周秉昆,你個臭小子怎麼來了?”
葉晨兩步走上前,用力的抱了一下曲秀貞,然後拉著她的手在沙發上坐下,開口說道:
“老太太,我要結婚了,結婚之前特意帶著我媳婦來見見長輩,話說你見了我媳婦給不給見麵禮啊?不給我可是不高興的啊!”
曲秀貞被葉晨給逗的哭笑不得,對著自己的老伴兒開口說道:
“你看這小混蛋,這麼些日子沒見,我本來還挺想他的,沒想到他一來咱們家,就惦記著打秋風,瞬間就給我澆了盆涼水!”
馬守常此時也被逗的哈哈大笑,鄭娟看著這一幕,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自然的笑容,在一旁拽了拽葉晨的衣角,示意他彆太放肆,畢竟這家人隻看穿著打扮就與眾不同,她擔心葉晨哪句話沒說對,再惹出禍來。
曲秀貞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鄭娟的小動作,笑著對鄭娟開口說道:
“彆擔心,我不會生這個臭小子的氣的,要不然我早就被他給氣死了,他第一次見我,就叫我老太太,還說自己在家就是這麼叫他媽的,說是跟我親近,堵的我那叫一個啞口無言,我們之間說話沒那麼多的講究。”
說完,曲秀貞對著老伴馬守常開口說道:
“老馬,去書房把我帶的那塊手表拿出來。”
馬守常點了點頭,回了書房,不一會兒的工夫,就把手表拿了回來,遞到了曲秀貞的手裡,曲秀貞接過手表,拉著鄭娟的手,把表給她帶了上去,隻見表盤上麵,是一個“上海”字樣的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