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豐支隊的這群刑警,彆看表麵上對劉長永顯得挺尊重的,其實背地裡沒人看得起他,在刑警隊這個地方,永遠崇尚的都是強者為尊,你的能力才是這群每天在刀尖兒上舔血的漢子,識彆你的最佳標誌。
關宏峰之所以在長豐支隊有這麼高的威信,和他在刑事偵破上的出類拔萃是密不可分的,因為他能最大程度的讓手底下的這群人不至於浪費時間去做無用功,最快時間找出案情的關鍵線索,這可以有效的減輕手底下探員的無畏犧牲,所以即便是關宏峰武力值不高,也不耽誤手下人對他的敬仰。
至於周巡,那更是關宏峰一手帶出來的悍將,也許破案沒有關宏峰厲害,但是他敢打敢拚,凡是危險的時候,他絕對是衝鋒在第一線的,這也為他贏得了一定的口碑,向陽的蕭闖,海港的趙馨誠,長豐的周巡,那可都是市局裡掛了名的小牛犢子,那都是真刀真槍拚出來的。所以劉長永和他們比較起來,自然就不會討喜了。https://
津港市局,周巡和葉晨兩人已經從施廣陵的辦公室裡出來了。葉晨邊走邊說道:
“總隊對各類有組織犯罪進行的長期滲透或臥底行動,都是臨時組建的專案團隊,保密範圍也一向嚴格,他竟然能把案件細節泄露給咱們,周巡,看不出來啊,你似乎和施廣陵很熟的樣子。”
周巡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然後故意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那是因為我在接替你當一把手支隊長之前,也曾經不止一次被抽調到各專案組去負責行動的外圍監控工作。”
葉晨嗬嗬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看著周巡輕聲說道:
“你這保密工作做的還是不到位啊,也許局裡的眾人能被你給搪塞過去,但是這種事情保不齊就有彆有用心的人在注意,既然我能發現,誰又能保證不會有彆人知道呢?迫害吳征一家五口的幕後黑手,不光是市局專案裡可能被滲透,支隊裡也有可能有隱藏在暗處的眼線!”
周巡頓時感到自己的心被針紮了似的疼,吳征一家被害,是他周巡作為牧羊犬的最大恥辱,所以他才會在關宏宇活著的時候,一直咬著他不放,現在關宏宇已經死了,周巡總是在心裡默默的揭過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沒想到葉晨再一次的把他的瘡疤撕開,然後在他的傷口上塗抹了一把鹽。
周巡劇烈的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葉晨,說道:
“這類臨時抽調都是不通知被調遣人員上級的,至於用的到底是工作外的時間,還是需要被調遣人員編瞎話請假,那是我們自己的事兒,專案小組可不管這套。行動內容不會透露給被調遣人員。我們向來隻知道在監控行動中負責的工作是什麼,其他的一概不清楚。估計這也是為了儘可能縮小保密範圍,保護臥底人員的身份安全……不說這些,老關,你跟老施剌了那麼大的口子,你真那麼有信心嗎?”
兩人說著,已經走到了審訊室門口,葉晨衝審訊室門口的刑警點了下頭,白了周巡一眼,說道:
“你要有更好的方法能解這套兒,我洗耳恭聽。”
周巡無計可施地一挑眉毛,和關宏峰一同走進審訊室。被拷在鐵椅子上的趙馨誠臉上的瘀傷更多了,看到葉晨和周巡二人,卻還笑著說道:
“呦,這回連煙都不讓給了吧?”
周巡沒好氣兒地翻了個白眼,對著趙馨誠說道:
“就你能折騰。行了,安分點,好好聽老關的安排。”
葉晨此時已經坐在趙馨誠對麵,低聲說道:
“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被抽調到施廣陵指揮的臥底行動專案小組,在前天晚上協助布控,因為臥底探員可能麵臨危險,你違反命令試圖營救。就事論事,我認可你的選擇,但我也不認為施廣陵當時的命令有什麼問題。”
趙馨誠若有其事地點點頭,嘴裡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
“對,大局為主,任務第一,我懂。”
葉晨一看趙馨誠的反應就知道他不以為然,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從事臥底工作的那名探員和咱們一樣,既然乾了這行,對麵臨的風險應該是有準備的,也是不得不坦然接受的。這次的專案行動,前前後後準備了一年多的時間,成敗與否,更關乎到很多無辜群眾的生命。我不是做政工的,沒法拿大道理對你說教。我更不敢說如果當時換做我,能不能比你更理智。但事已至此,就算你剛才闖出去了,又能怎樣?”
趙馨誠道:“我肯定要把他找出……”
葉晨毫不客氣地打斷了趙馨誠,厲聲說道:
“整個專案小組都在找他,你跑出去兩眼一抹黑,又得不到總隊的支持,你就能找得著?”
趙馨誠被葉晨給說愣了,沒話了。葉晨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對他說道:
“這樣,專案小組對你不穩定的情緒還是不放心,這禁閉,還是得關。”
趙馨誠想說什麼,張開嘴又閉上了,他點點頭,等著關宏峰繼續往下文,葉晨接著說道:
“但同時,他們和你一樣,希望找到這名失去聯係的臥底探員,哪怕僅僅是為了讓臥底行動重新回到正軌。我和施廣陵談妥了,你不要再鬨了,老老實實呆著,我和周巡會協同專案小組去尋找這名臥底探員,讓整個行動恢複正常。隻要我們做到了,你的擔心自然也就不存在了,而對你的強製措施也會解除,後續的處罰,一筆勾銷。”
趙馨誠聽完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深知這個爛攤子的危險性,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說道:
“關隊,我根本沒想到會……”
周巡輕輕地拍了下桌子,打算了趙馨誠的話語:
“得啦,你已經把我們都拖下水了,再說,你信不過施廣陵,總還能信得過我們吧?而且我可以跟你拍胸脯,老關都找不到的人,總隊派多少人都甭想找得到。”
趙馨誠聽完之後,垂下目光,緩緩地點了下頭。兩個人安撫完趙馨誠,從市局出來,葉晨就先把自己的想法交了底,周巡邊開車邊叫了起來:
“老關,你去臥底?開什麼國際玩笑?”
葉晨平靜地看著周巡,然後說道: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周巡上下打量著關宏峰,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的說道:
“老關,還真不是我瞧不起你,這種滲透行動跟你破案是兩碼事兒,那個臥底探員,代號叫什麼來著?”
葉晨提醒道:“叫‘編輯’。”
周巡一拍大腿:“對對對,那個代號叫‘編輯’的,能滲透到孟仲謀的軍火販賣組織,肯定是花了很長的時間,而且背景身份也再造得天衣無縫。但你可是堂堂長豐刑偵支隊的前支隊長,黑白道上都是掛了號的。”
葉晨字字有力,顯得很有把握的說道:
“對,但不要忘了我是為了自己重案在逃的弟弟被踢出咱們公安隊伍,懷恨在心也很正常。”
周巡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好好好,就當你可以用肥皂劇情節去忽悠他們,問題是,從哪兒下手啊?現在孟仲謀組織上下全都銷聲匿跡了,你怎麼找?”
葉晨從手摳裡拿過煙盒,給自己點上了一根,深吸了一口後說道:
“這個我會想辦法。但你也得配合我演這出戲。而且從前天晚上突發的狀況來看,那夥人千裡迢迢從緬甸來,謹慎得很,對反偵察也有經驗,定位和監聽恐怕都不可行。”
周巡仍舊不以為然,帶著情緒說道:
“那敢情好,就算你滲透進去了,跟失蹤不也沒兩樣?我的工作就變成找你們倆了。”
站在周巡的角度講他說得其實有道理,葉晨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但不管怎麼樣,兩百多支槍,還是值得冒險的,再說了,從目前掌握的情報分析,這很可能是當年安廷監守自盜的那批報廢槍支。”
周巡琢磨了一下,還是不情願地搖著頭:
“要這麼說的話,安廷的線索剛有了進展,這還不算那具從長興路拉回來的屍體,你一甩手把這些都扔給我,我很難兼顧所有的工作,同時還保障你的安全。”
葉晨淡然笑了笑,看著遠方輕聲說道:
“我的安全不是問題,你管好自己的那一攤兒就行了。”
周巡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語帶調侃的說道:
“老關,你這是西伯利亞吹來的自信啊!”
接收了關宏宇記憶的葉晨,深知自己即將接觸到的是什麼人,孟仲謀是雲南人,偷渡到緬甸之後,就做起了軍火買賣,是東南亞一帶著名的軍火商,上麵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大哥因為在雲南一帶以販養吸,被緝毒武警打成了篩子,巧合的是,葉晨恰好參與了那一次的行動;二姐因為經營偷渡生意判了無期,據說現在已經從監獄轉去精神病院了。
相比之下,孟仲謀應該算是最出息的一個,在道上混的,但凡涉槍涉暴,都聽過‘三哥’的名號。
長豐支隊裡,此時一場大戲拉開了帷幕,周舒桐和趙茜兩人各自抱著案卷材料,正從樓道裡往會議室走,會議室的門忽然開了,葉晨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周巡緊跟在後麵喊道:
“老關,兄弟做到這份上,我已經是仁至義儘了。你弟的案子是板上釘釘的事兒,這是原則性問題!”
葉晨扭頭,惡狠狠地盯著周巡說道:
“周巡,你升官發財的路我不攔著,可你以為我圖什麼?距離我弟過世都多長時間了,案卷呢?人都已經沒了,你還這麼防著我,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周巡試圖安撫他,上前一步抱著葉晨的肩膀說道:
“老關,你彆激動……”
葉晨直接掙脫開周巡的臂膀,出言打斷他:
“甭廢話!從現在開始,沒我弟的案卷,什麼都免談!
周巡似乎也來氣了,臉色陰沉的說道:
“我說老關你也差不多點兒,真當全支隊沒你就破不了案?”
葉晨故意放開嗓門兒,聲越來越大:
“周巡你撒泡尿照照自己,沒我姓關的,你周巡今年的結案率會是倒數第幾?”
周巡被他的惡語相向罵得一愣,臉色變得很難看:
“老關,你這話可就壞交情了……”
關宏峰冷冷地一笑,對著周巡說說道:
“周隊長,咱倆本來就沒什麼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