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風起兮(2 / 2)

“這個地下黨油鹽不進,現鈔金條都不要,所以我隻好動刑了。”

馬奎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鎖定了餘則成,因為他想看看這個家夥的臉上會有什麼反應,他一直懷疑餘則成通紅,要不然在天津站的這段時間,他也不會這麼針對他,主要是他們兩口子都太值得懷疑了。

餘則成自然是感覺到了馬奎的目光,他的心哪怕還在滴血,也得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這些日子以來跟秋掌櫃的相處,讓他對我黨有了強烈的認同感。現在聽說秋掌櫃被馬奎用刑,他是真的擔心秋掌櫃撐不下去,可以說眼下他是極度危險的,一旦秋掌櫃把他給撂出來,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悲催的結局。

葉晨給洪秘書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出去,洪秘書意識到天津站的這幾位大員是有事情要談,也沒在多做逗留,夾著文件夾走出了會議室。畢竟這些公務上的事情,他是真心興趣不大,有這工夫趁著馬隊長工作繁忙,去和小嫂子溝通一下感情它不香嗎?

葉晨在洪秘書走後,才對馬奎問道:

“你這次抓住的是個什麼人啊?”

馬奎私底下就算是對葉晨有再多的不滿,都不敢帶到工作中來,因為這個家夥現在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馬奎開口說道:

“表麵上這個家夥是個藥店的掌櫃的,實際上他是地下黨在天津的重要領導人。”

陸橋山看著馬奎誇誇其談的樣子,心裡是一陣的不舒服,葉晨不在的時候,自己就是代理站長,結果他的行動根本就沒跟自己打過招呼,也就是說人家壓根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陸橋山沉吟了片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馬隊長這是立功心切啊,如果再等個幾天,肯定會有大魚上鉤的。”

馬奎又如何聽不出來?陸橋山這是看葉晨回來了,當著站長的麵給自己下藥呢,明裡在說自己賣力工作,暗裡卻是在說自己放跑了大魚。陸橋山的話讓馬奎的貨“曾”的一下拱了上來,隻見他對著陸橋山說道:

“陸處長,他們的聯絡人在北平已經暴露了,消息很快就傳了回來,我下手抓捕的時候,他們正在逃跑,彆說晚幾天了,就是晚幾分鐘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了,還跟我談什麼大魚!

!”

葉晨看了眼陸橋山有些難看的臉色,充當起了和事老,開口說道:

“好了好了,都不要爭了。既然是重要領導,走吧,咱們大夥兒一塊兒見識見識去。”

幾人來到了審訊室,葉晨借著有些昏暗的燈光,看到一個中年男人此時被打的遍體鱗傷。雖然他不是第一次見識自己同誌被審訊的情況,可是心裡還是一陣難受,這就是特情暴露後要承受的代價。當初的陳萍如此,現在的秋掌櫃也是一樣。

馬奎示意手下的人一盆涼水將陷入了昏迷的秋掌櫃澆醒,秋掌櫃一個激靈,他睜開眼後,打量了一眼他麵前的幾個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下線餘則成,秋掌櫃故意不與餘則成的目光有所接觸,他怕自己會讓同誌暴露。

馬奎看著眼前的秋掌櫃,冷哼了一聲說道:

“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是要一條道走到黑,還是投入到光明的懷抱,這都看你自己。”

秋掌櫃喘著粗氣,強忍著身體上的劇痛說道:

“彆白費力氣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馬奎看到秋掌櫃這麼死硬,也沒跟他廢話,讓人把藥店的夥計給帶了進來,對他說道:

“你倆是老同事了,勸勸他吧。”

餘則成看著藥店夥計被包紮好的傷口,哪還意識不到這個家夥已經叛變了?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隻見藥店的夥計有些畏縮的說道:

“秋老板,我已經……我實在是受不了這些刑罰,你也彆堅持了,交代吧,後麵會有好多出路的秋老板!”

秋老板借助眼角的餘光,把餘則成的擔心看在了眼裡,隻見他冷哼了一聲,然後說道:

“閉嘴,叛徒,你不配跟我說話。你們彆以為自己得到什麼寶貝了,他隻不過是個報務員,什麼都不知道,連起碼的密碼都不知道,還跟我談出路,哈哈,不覺得太好笑了嗎?”

葉晨借著光線的遮掩,低沉著聲音說道:

“既然你知道,那就你說吧,這裡可不是充英雄的地方!”

“彆做夢了,誰也不能戰勝我的信仰,我可以去死,但我絕不會出賣我的戰友,彆費心思了,一切都結束了!”

說罷秋掌櫃用手捂住了嘴,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餘則成親眼看到這一幕,心有不忍的閉上了眼,嘴唇仿佛感同身受一般抽搐了兩下,他沒想到自己的上級平日裡就是一個謙謙君子,在審訊室裡居然是這樣的剛烈,一直在眼圈兒環繞的淚水不自覺的滑落。

餘則成下意識的摘下了眼鏡,從兜裡掏出了一塊絨布,假意低頭擦拭鏡片,實則是為了不讓身邊的這幾頭狐狸發現自己的異樣。

然而餘則成想多了,此時沒有人顧得上去看他,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震驚了,馬奎氣急敗壞的衝上前,掐住秋掌櫃的腮幫,意圖撬開他的嘴,身邊還有一眾特務的幫忙。

葉晨站起身來,麵色沉重的看著秋掌櫃,扣上了自己上衣領口的扣子,對他莊嚴的行著注目禮,心裡暗暗的發誓:

“同誌,你的付出是不會白費的,你麵前的這個雜碎他死定了,誰都救不了他。”

……………………………………

翠萍第二天就被陸橋山帶著兩個大兵給送到了餘則成的辦公室,餘則成喜出望外,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當即把自己兜裡的錢全都掏了出來,權當是請送翠萍回來的大兵喝酒了。

兩個士兵遲遲不敢要,因為他們這是受了陸橋山的委托,餘則成將目光看向了陸橋山,他這才笑著示意讓兩個士兵收下。

餘則成湊到陸橋山身邊,小聲說道:

“陸處長,這次多虧了你,你這份情當弟弟的記在心裡,以後有用得著的地方,你儘管開口!”

陸橋山笑著拍了拍餘則成的肩膀,然後說道:

“我拿你當我自家兄弟,咱們之間說這個就外道了,你和弟妹重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帶著這兩個士兵去做個筆錄,回頭找你喝酒!”

在天津站有很多話不方便說,一直到下了班,餘則成和翠萍重新回到家裡,吃過了晚飯,夜深人靜打算休息的時候,餘則成才對翠萍開口說道:

“翠萍,從昨天到今天發生了許多事情。第一,你失蹤了,第二,我的上級被捕了,交通站徹底被摧毀了。”

翠萍也並非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他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口說道:

“那你得馬上離開啊,他可能會叛變!”

翠萍隨即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自己來天津前,對餘則成的說道是遊擊隊的隊長,不可能接觸到與地情有關的相關工作。

翠萍的眼珠子一轉,想到了怎麼找補回來,起身去了衣櫥,伸手一陣摸索,返滬對餘則成質問道:

“我手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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