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是不願意走唄。”
葉晨輕笑了兩聲,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其實從他們身上,也能看到我們自己的影子!”
葉晨的話裡帶著一絲兔死狐悲的味道,餘則成心裡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兒,毛齊五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鄭耀全給拾掇了,對於以前戴老板身邊的老人,毛齊五開始了逐一清算,他要保證自己權利的穩定,所以葉晨有這種反應,實是不足為奇。不過餘則成還是裝湖塗的問道:
“老師,您這話怎麼講啊?”
葉晨知道餘則成這個家夥是揣著明白裝湖塗,也知道他的難處,從他的嘴裡,自然是不可能去非議長官,所以葉晨也沒有怪他的意思,輕描澹寫的說道:
“我們的眼裡,被裁撤的這些人,都是些小人物。而果訪部的眼裡,我們就是小人物,彆急,大家都會有這一天的!”
看著傷春悲秋的葉晨,餘則成笑了笑,然後說道:
“老師,您太悲觀了吧?”
葉晨心說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我說的話一點錯都沒有,因為這是時代的大勢,誰都逃不過命運的裹挾。彆說是你了,東北行營督查室的於秀凝厲不厲害?那是出了名的狐狸精,即便是齊公子這樣的總部派都得忌憚三分,可是即便如此,沉陽光複前,她也被像一塊破抹布似的拋棄了,如果不是自己出手,等待她的就是滅亡。
葉晨笑著看了看餘則成,然後說道:
“則成啊,你心裡我可能有些厚顏恥,對著穆連成一陣敲竹杠。可是你要明白,咱們總有解甲歸田的那一天,真到了那個時候,你身分文,我敢保證沒人會可憐你,所以我們總得給自己留條後路啊。說的再直白一點吧,要不是為了這點特權,誰會願意把人腦子打成狗腦子啊?鄭耀全和毛齊五就是最好的例子。”
葉晨的話讓餘則成沒法接茬,因為非議長官不管是軍統還是職場都是大忌,領導沒聽到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你也就徹底涼涼了。
餘則成跟葉晨比不了,鄭耀全是他的同窗,葉晨去重慶時,鄭耀全特意設宴款待,太子爺更是府邸大擺宴席,所以他有說這個話的底氣,而自己則不行,自己毫後台,還指望著抱著葉晨這條大粗腿來套取情報呢。餘則成眯縫著小眼睛笑了笑,然後說道:
“老師啊,您今天這是怎麼了?好像是看破紅塵了。”
葉晨耐人尋味的笑了笑,輕拍了怕餘則成的肩膀,然後說道:
“
凝聚意誌,保衛領秀。”這八個字從複興社到現我研究了十五年呐。”
餘則成知道葉晨是軍統裡資曆最老的那批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和鄭耀全和常海豐成為同學。可以說從莫斯科中山大學畢了業,他就這個圈子裡打交道了,能軍統這個大染缸裡混的如魚得水,葉晨肯定是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的。所以餘則成樂得露出一副請教的神情,開口問道:
“老師,那您研究出什麼結果了?”
葉晨露出一副促狹的表情,笑著說道:
“結果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隻有攥到自己手裡的,才是最踏實的!”
聽著葉晨不停的跟自己打著機鋒,餘則成心裡很清楚,他是敲打自己。這些話餘則成相信葉晨肯定是不會對陸橋山去說,因為他還不夠級彆,如果是陸橋山的老大鄭耀全,倒是還有可能。
葉晨更不會去跟馬奎推心置腹,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葉晨和毛齊五的不對付,毛齊五早就恨不得能將葉晨拿下,可惜他根基太深,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他現才會這麼逍遙自。
那麼葉晨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他這是讓自己看清形勢,繼續站他這邊,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當他斂財的先鋒官,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想到這兒,餘則成奈的笑了笑。
餘則成下了班回到家,發現一台道奇轎車停了門口,這應該是周會計叫來的,餘則成不動聲色的推開院門往裡走,這時就看見周會計拎著兩個打包好的大皮箱從小樓裡走出來。周會計看到餘則成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打了聲招呼:
“餘主任,下班回來了?”
餘則成點了點頭,然後揣著明白裝湖塗的對著周會計問道:
“怎麼?你這是搬家啊?”
天津地方,剛傳出裁撤的消息,就有人看到餘則成會後鑽進了總務處,所以收到自己被裁撤掉編製的事,周會計心裡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他有些苦澀的吞咽了一下唾沫,然後說道:
“我要回去了。”
“回去了?回去帶這麼多東西乾嘛?”餘則成故作不解的問道。
周會計看著麵前假模假式的餘則成,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厭惡,我因為什麼走的,你會不知道?跟我這兒裝什麼裝?然而觀大一級壓死人,周會計自嘲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我是滾蛋了,被裁撤了。都是馬奎那個狗東西,我跟著他倒大黴了!”
說完周會計頭也不回的走了,餘則成看著周會計消失的背影,長舒了一口氣,可算特麼滾蛋了……
樓下的房間空了下來,不管是餘則成還是翠萍,都鬆了一口氣,晚上他們準時守了收音機旁,將頻道調到了固定的波段,餘則成教著翠萍記錄暗碼,翠萍記錄完後,將暗碼遞給了餘則成,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空的瓷缽,等著呆會兒餘則成譯完暗碼後焚毀,長時間呆餘則成跟前,她已經習慣了這套操作了。
今天上麵傳來的信息是:“佛龕”即將回天津,你要有準備,你代號更換為“深海”,三日內有人與你聯係,特定代號“朱子家訓”。餘則成焚毀了最新情報後,用手指揉了揉眉心,上級這是要建立新的交通了,也不知道新的上級難不難相處?
“佛龕”李涯沒用幾天的工夫就到了天津,是葉晨和陸橋山親自去接的,葉晨幫著陸橋山和李涯互相做著介紹:
“你們倆認識一下,這位就是深入虎穴的“佛龕”李涯;這位是情報處長陸橋山。”
其實陸橋山對於李涯的到來是很不爽的,因為他剛把持行動隊沒有幾天,還沒等做出點成績呢,上麵就把李涯重新給派到了天津站當行動隊隊長。不過表麵上,陸橋山還是笑臉相迎,扳倒了一個馬奎,又來了一個李涯,看來這個天津站的副站長對於自己來說,是命運多舛啊,自己又來了新的鬥爭對象。
李涯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笑著對陸橋山說道:
“我知道,陸處長是南昌調查科時期的,正宗大師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