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萍看到餘則成的臉色有些凝重,於是便問道:
“怎麼,你們這是吵架了?”
餘則成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翠萍說道:
“沒有,就是羅掌櫃跟我說,上麵根據我的表現,出於對敵後工作的環境考慮,批準我火線入黨了,我一時還沒有緩過神來。”
翠萍高興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興奮的說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
伺候完餘則成洗過腳後,翠萍端著盆裡的洗腳水去倒,起身的時候,腳底下突然打了個絆子,一盆洗腳水徑直的,一點沒浪費的全都倒在了餘則成的地鋪上,餘則成頓時傻了眼,這特麼讓自己晚上睡哪兒去啊?
這時就見翠萍訕訕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那什麼,我高興過頭了,你等著,我去把棉被給晾上去,估摸著一宿怎麼也乾了。”
說著翠萍蹲下身卷起了被子,拿到屋外的晾衣繩上去晾被子了。餘則成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找了塊抹布,將地板上的水漬一點點的蘸起來,擰到跌落在地的鐵盆裡。
餘則成沒有注意到,翠萍抱著被子和褥子朝外麵走的時候,臉上帶著偷笑的表情,這是她故意使出的小伎倆,倒不是她憋著壞,實在是每天看到餘則成累了一天,回來就睡在冰冷的地上,心裡覺得不舒服,再加上她實在是饞這個家夥的身子了。
翠萍剛一來天津的時候,對於餘則成這個家夥,其實是不大待見的,覺得他就是個悶葫蘆,肚子裡憋著的全是壞水兒。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翠萍在不知不覺間,對餘則成心裡有了感覺,然而這份感情她卻沒法宣諸於口,因為翠萍知道餘則成在心裡一直都在記掛著左藍。
然而不是所有人對於感情都能夠保持著理性的態度的,如果穆晚秋沒出現還好,翠萍屢次三番的看到餘則成和穆晚秋談笑風生,她的心裡彆提多難受了,心裡大罵餘則成就是個花心大蘿卜,逮住一個愛一個。可是這個人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好歹我也是他明麵上的妻子啊?
所以思來想去,翠萍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我把你的地鋪給泡了,我看你跟不跟我睡一張床?你要是敢出去住酒店,我就敢去梅姐那裡告叼狀,想我一個遊擊隊的隊長,我還治不了你了?
翠萍晾好被子回到屋裡,餘則成正拿著抹布把地板擦乾,要不然地板該返潮發黴了。翠萍來到餘則成的跟前,蹲下身來對著他說道:
“老餘,被子我晾上了,今天晚上肯定乾不了了。”
餘則成愣了一下,然後對著翠萍說道:
“那是肯定的啊,怎麼了?”
“要不你跟我睡吧?啊不是,你彆多想,你睡這邊我睡那邊。”翠萍語氣有些慌亂的解釋道。
餘則成從翠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他又不是初哥,瞬間就明白了翠萍的小心思,然而他的心裡始終都還記掛著左藍,自然是不會有這種想法,於是便笑著拒絕道:
“不用,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翠萍看到餘則成油鹽不進,磕巴了兩下說道:
“那……沙發上我晾被子了!”
餘則成可以回過頭,避開了翠萍的目光直接說道:
“把被子晾到桌子上就行了。”
餘則成的態度徹底的激怒了翠萍,她一把從餘則成的手中搶過了抹布,對著他大聲嚷嚷道:
“你睡在床上我能吃了你啊?我又不是瘟婆子,你躲我八丈遠乾嘛?要下去睡我下去,你都累一天了。”
餘則成看了眼翠萍,沒再多說什麼,而是端著吸了臟水的搪瓷盆走了,沒過一會兒,餘則成回到了臥室,從櫃櫥裡拿出了一條毯子,就要去樓下的沙發上去睡。
翠萍上前一把奪過了毯子,對著餘則成大聲低吼道: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今晚要麼你睡床,我睡沙發;要麼咱倆睡一張床,你自己選!”
餘則成看著暴怒的翠萍,頓感一陣頭疼,最後他對翠萍說道:
“我換身衣服去酒店開個房間,你自己在家好好冷靜一下吧!”
說著餘則成脫下了睡衣,拿過放在椅背上的衣服,沒過一會兒穿戴整齊,直接下了樓。翠萍看著餘則成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一大早,行動隊的李涯和情報處的陸橋山,來到了葉晨的辦公室裡碰了個頭,陸橋山拿著個文件夾,對著葉晨彙報道:
“站長,據可靠消息,九十四軍下麵一個後勤分隊,在馬王鎮的馬家祠堂倒賣從軍庫裡盜竊來的軍用物資。主要是棉布,罐頭還有冬季用品。”
保密局天津站和天津警備司令部也是分屬兩個係統,天津站歸保密局長指揮,而天津警備司令部歸“參謀總長”指揮。如果保密局天津站在偵辦桉件中涉及警備司令部的中下級軍官,跟警備司令打個招呼是可以調查或者捕人的。
但要是警備司令或者副司令涉桉,保密局各站的權限就不夠了,警備司令部是民國時期各城市的最高軍事機構,理論上指揮著所有正規軍、地方武裝和憲警特單位,保密局作為軍隊機構,也在其所轄範圍之內。
所以假如天津出現此類情況時,天津站要麼通過保密局本部轉“國防部”派員處理,要麼就得是毛齊五這樣的特務頭子順道親自處理,彆無他法。當初九十四軍副軍長楊文瑔納妾一事,就是戴老板路過天津的時候親自過問,因為以葉晨的級彆,是沒有權限處理這件事的。
一般遇到這種事情,都是天津站裡的情報處提供情報支持,李涯作為行動隊的隊長,出麵去抓人,這是他的職權所在。李涯抬頭看了眼陸橋山,然後問道:
“他們有領頭的嗎?我總不能把後勤支隊的那些人都帶回來吧?那非炸了窩不可。”
陸橋山往沙發上一靠,對著李涯說道: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是分隊長林鞠聖。主要是他值班,就會有盜竊桉,參與的人大概有二十個之多。”
李涯記錄下信息,扣上了鋼筆,然後叨咕道:
“馬王鎮,我馬上帶人去!”
九十四軍因為楊文瑔的事情,跟天津站一直都不大對付,畢竟那是他們的副軍長,被天津站奏了一本,最後在委員長那裡弄得灰頭土臉的。
葉晨一看到陸橋山撅屁股,就知道這家夥要拉什麼屎,這家夥在給李涯挖坑。以李涯手下的這幾頭爛蒜,再加上他吊兒郎當的作風,那群丘八鐵定不會買他的賬。
能做好人的機會,葉晨自然是不會放過,李涯真的因為這件事情,恨上陸橋山的話,自己正好可以借機扶餘則成上位,這樣以後的工作也好做一些。於是葉晨叫住了李涯,耐心的叮囑道:
“李涯,抓著人以後,先拿口供。九十四軍很狂,彆弄得太被動了。”
李涯把鋼筆彆在了自己的上衣兜裡,對著葉晨回道:
“明白了!”
說完李涯徑直離去,葉晨從李涯的臉上看到了滿不在乎的神情,哂笑了一聲,心說該提醒的我都已經提醒了,你不當回事兒是你自己的事,反正皮肉受苦的又不會是我,希望到時候你的心態不要崩。
陸橋山此時嘴角露出了陰謀得逞的壞笑,這自然是沒能逃過葉晨的眼睛。掐吧,使勁掐吧,反正你們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倒是樂意看這個熱鬨,你們倆人腦子打成狗腦子,關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