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鋪墊(1 / 2)

這時候一斤五花肉是七毛六,葉晨在買完肉後,看著櫃台上放著幾口大酒缸,上麵有著寫著“地瓜燒”的字樣,有的寫著“高粱”。葉晨正要讓馬燕幫自己打上一斤散簍子的時候,商店的門突然響了,然後就見一個酒膩子氣勢洶洶的走進來,拿著個酒瓶子撴在了櫃台上。

馬燕的臉上露出了閃過了一絲厭煩,因為她聞到了這個酒膩子身上帶著的酒氣,看樣子就是沒少喝。不過出於職業的本份,馬燕還是問道:

“同誌,您要點兒啥?”

酒膩子叭嗒了兩下嘴,然後對著馬燕問道:

“你還記著我嗎?”

“瞅著有點眼熟。”

酒膩子一隻手掐著腰,一隻手對著馬燕指指點點的說道:

“今天晌午,我在你這兒打了一瓶白酒,你拿個碗把酒倒出來聞聞,是那味兒嗎?自己嘗嘗,是那味兒嗎?”

馬燕在櫃台旁拿過了一個搪瓷碗,把酒倒了出來,然後對著酒膩子說道:

“我們工作時間不讓喝酒,你就說吧,到底咋了?”

馬燕說的是不讓喝,可不是她不會喝。作為一個東北女人,從小老爸就用筷子頭沾酒塞她嘴裡,不敢說是海量,可日常整兩口也是不在話下的。她說這話意在告訴酒膩子,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你少在這兒蒙我。

酒膩子被馬燕的態度給氣到了,端起了搪瓷碗用力撴在了櫃台上,然後大聲嚷嚷道:

“咋啦咋啦,你說咋啦?酒裡摻水了!我喝了二十多年的地瓜燒,這酒裡摻水,我一嘗就能嘗出來,你甭想蒙我!!”

換作是平常的女孩兒,估計早就被酒膩子的態度給嚇到了。可是馬燕卻滿不在乎的嗤笑了一聲,然後斜睨著酒膩子不屑的說道:

“嗬,你說兌水就兌水了?我聞著這味兒挺衝的呢。再說了,就算是兌水了,你憑啥就一口咬定是我們兌的呢?沒準兒是你自個兒兌的呢!地瓜燒在我們店裡是最賤的酒了,兌水都不夠瞎耽誤工夫的。喝不起就少喝點啊,賺便宜沒夠是吧?”

這樣的酒膩子馬燕見多了,他們打完一斤酒,因為貪杯,總會在喝完半斤後,往裡麵摻上水,然後跑到商店裡找後賬。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她就被這樣的事兒和人給欺負過,最後哭哭啼啼的給人家補上了酒,結果這損失自然是要她自己來承擔。吃一塹長一智,這虧她自然是不能再吃。

酒膩子被馬燕給拆穿了,臉上有些掛不住,他對著馬燕嚷嚷道:

“誒你還挺有理了哈?你就說吧,今天這酒給不給我換吧你?”

馬燕見這樣掰扯下去,還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呢,再加上旁觀還有葉晨這樣的俊朗後生圍觀,已經影響到自己的工作了,於是她決定乾脆換種方式,把麵前這個酒膩子給打發了。

隻見她雙手插在自己工作服藍大褂的兜裡,然後歪著腦袋對著酒膩子問道:

“你晌午打了多少酒?”

酒膩子被問的明顯一愣,最後磕磕巴巴的說道:

“打……打多少?打一勺啊,還能打多少?”

馬燕點了點頭,從酒缸旁邊拿過了專門舀酒的吊酒提子問道:

“是這勺嗎?”

“啊對,就這勺!”

馬燕笑了,隻見她不慌不忙的拿過了剛才倒上了酒的搪瓷碗,倒進了吊酒提子裡,然後用拎過了酒膩子拿來的酒瓶子接著往裡倒,結果都倒滿了,還剩下個瓶底子呢。然後就見馬燕說道:

“同誌,您可看仔細了,我們這可是標準的一斤勺,您打了一勺的酒,那你告訴我這瓶裡剩下的酒哪兒來的?這咋還越喝越多啊,真喝多了吧你?!”

說著馬燕兒把酒瓶子用力的撴在了酒膩子的麵前,酒膩子一時間被馬燕給懟到語塞,他乾脆耍起了無賴,衝著馬燕一擺手,然後說道:

“你彆給我扯那沒用的,你今天你就說這酒你給我換不換吧?你要不換,我把你們這兒給點了!”

說著酒膩子從自己的褲兜裡摸出了平日裡點煙用的洋火,打開後從裡麵抽出一根,把火給擦著了。誰知道這時候馬燕把身子往前一湊,一口氣把火給吹滅了,然後對著酒膩子說道:

“這可是國營商店,你少擱這兒撒酒瘋,要進派出所出門左轉!”

酒膩子被氣的直嗦嘞牙花子,心說我還治不了你這小丫頭片子了?他繼續掏著洋火,然後嘴裡振振有詞的說道:

“我告訴你,我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警察,你吹滅了我這塊兒還有!”

正當酒膩子要繼續犯渾的時候,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操起了一旁的酒瓶子裡剩下的酒底子,直接把酒膩子手中的火柴全都給澆濕了,然後就見葉晨笑著對酒膩子說道:

“同誌,商店斜對過的崗樓裡可就站著公安呢,用不用我幫你把人給叫來?真要是把人叫來,你可就徹底攤事兒了知道不?

喝多了跑到商店裡鬨事兒,這屬於尋釁滋事,被歸到流氓罪裡,根據刑法第一百六十九條的規定,最低要被處以七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再加上你這要把商店給點了,這就是徹徹底底的故意縱火罪了。如果尚未造成嚴重後果,沒有造成實際損害或者造成的實際損害不嚴重,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造成公私財產遭受重大損失或者致人重傷、死亡,應當依法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數罪並罰加在一塊兒,嗬嗬,老哥,恐怕從今天起你就要告彆你的酒瓶子,換個地方吃飯去了。怎麼樣?驚不驚喜?意外不意外?而且說實話,其實我也是個警察,要不咱倆換個地方聊聊?”

說著葉晨從上衣兜裡掏出了自己的證件,給酒蒙子亮了一眼,酒膩子腦門的汗頓時就下來了。他臉上堆著笑,然後對著葉晨賴賴唧唧的說道:

“那什麼,這就是自家妹妹,我倆這是鬨著玩兒呢!”

一旁的馬燕倚靠在櫃台上,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心說鬼才是你妹妹呢,誰要是攤上你這麼個親戚,那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不過她倒是真沒想到,這個長相順眼的年輕男子,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卻也是個警察,居然跟老爸是一個職業。

酒膩子連摻了水的酒瓶子都沒顧得上要,灰溜溜的落荒而逃。這時葉晨笑著對馬燕問道:

“同誌,你這兒有空瓶子嗎?賣我一個,順帶著幫我打一斤高粱!”

這時候玻璃酒瓶子不像後世,根本就沒人要了,一個酒瓶子還值二分錢呢。馬燕本就對葉晨心生好感,她笑著說道:

“等著,我找個瓶子幫你拿開水燙燙。”

正在這時,有人從身後拍了下葉晨的肩膀,葉晨回頭看去,發現是師父馬魁,他笑著問道:

“師父,您怎麼來了?”

馬魁剛才是跟在酒膩子身後一起進來的,隻不過他一直躲在牆的拐角,沒有現身。隻見他拎了拎手裡的瓶子,然後說道:

“家裡醬油沒了,你師娘打發我來打點醬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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