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讓功(2 / 2)

“老蔡,你跟親家商量過沒有?準備在哪兒擺酒啊?”

蔡大年摸著自己的啤酒肚,憨態可掬的說道:

“肯定是在咱大院兒啊!”

汪永革笑著站起了身,對著院子裡的街坊說道:

“來,我說兩句啊,這個老蔡兒子娶媳婦兒,這可是咱院兒的大喜事兒。咱這個大院兒呢,這麼多年了,都是老街坊老鄰居的,看著小年這孩子長大,大家夥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啊?多了不嫌多,少了不嫌少,啥布票啊,糧票,肉票、菜票、棉花票啥的都行,當然,我也就是個建議啊,大家夥量力而行!”

吳長貴作為火車頭的二副,他平日裡和蔡大年的關係最好,這時候自然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汪永革的建議,隻見他大聲說道:

“老汪,你這個建議太好了,就這麼辦!”

陸紅星是蔡小年的師父,自然是向著徒弟,緊跟著表態道:

“老蔡,結婚缺啥少啥你就跟大家夥說,千萬彆藏著掖著!”

汪永革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笑著說道:

“對,咱們指定把小年的婚事辦的敞亮的!”

“對,讓彆人都好好看看咱鐵路大院兒都是什麼場麵!”

鐵路職工在這個年月,可以稱得上是最吃香的工種了,福利高,待遇好,還解決分房,再加上平日裡一起工作,勁兒往一處使,空前的團結。

蔡大年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吳長貴看到他這麼磨嘰,開口說道:

“蔡哥,我不是說你,你這人啊哪兒都好,就是啥事兒都往心裡擱,你有啥困難你就說,大家夥幫你想辦法解決啊。”

蔡大年到最後還是沒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汪永革對著蔡小年說道:

“小年兒,你爸嘴笨的跟搗蒜似的,他開不了口你來說,這些叔叔大爺都在呢,痛快兒的。”

蔡小年撓著頭走到了大家夥前麵,然後說道:

“那個,現在其他事兒都落實了,然後就還有兩個事兒。一個事兒呢,就是我對象她家說,對這個家具有要求,就是家具必須得湊夠四十八條腿兒。”

當時的年月結婚講究三轉一響四十八條腿,三轉是指自行車、手表、縫紉機,一響是指收音機。四十八條腿是指家具腿數的全套家具,涵蓋諸如高低櫃、大衣櫃、五鬥櫥、餐桌、沙發、雙人床以及各類凳椅等生活必備設施,每一件家具都寓意著生活的基礎需求和女方對未來生活的殷切期盼。

後世老百姓或許會對“四十八條腿”的繁複要求感到過時與冗贅,但在七十時代的背景下,這卻是婚姻籌備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它不僅僅關乎物質層麵的準備,更是男方對構建未來幸福生活的莊重承諾與切實保障。

蔡小年一家在大院兒裡算得上是僅次於汪永革的富戶了,因為火車司機的工資待遇在這個時代相當的高,不亞於八級工的工資水平。而且蔡小年還是車上的乘務員,他們家兩個都是吃著公家飯。

可即便如此,麵對蔡小年對象豔紅家提出來的要求,蔡家還是顯得有些麻爪。原本以為憑借自身的經濟實力和誠意,結婚之事會順理成章,卻未料到要應對這樣一項嚴苛的物質檢驗,這不僅是對他們家財力的考驗,更深層次上,也是對他們家是否真誠渴望迎娶豔紅的一次心靈試煉。

蔡小年的第一個難事兒就讓院裡的人陷入了安靜,汪永革沉吟了片刻後,開口說道:

“要我說啊,這事兒其實也不難。大家夥都回去看看,誰家裡有啥平常不用的家具,都拿出來搬過來湊一湊,刷上油刷上漆就是新的了。

另外呢再去踅摸幾塊好木料,對於咱鐵路人來說,這太稀疏平常了,每年走車皮的木料簡直不用太多,打哪兒都能湊出兩米來,到時候咱請個木匠回來,打幾將像樣的家具,這不就齊活了嗎?”

陸紅星點了點頭,眼看著第一件事兒解決了,他對著徒弟說道:

“小年,你說說第二個事兒!”

蔡小年這時也感到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的了,他撓了撓頭,然後有些羞赧的說道:

“第二件事兒,就是我對象她家說了,我去接親那天,必須得有八輛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少一輛也不行。”

所謂的八輛鳳凰牌自行車,不是說買來送給娘家的,是指接親用的,看著整整齊齊的,覺得有派頭而已。可即便是如此,也讓大院兒裡的人撓頭了。

葉晨白天去到廢品收購站摸底,回來後眯了一覺,正好跟汪新和馬魁這倆蹲守的錯開了時間。他聽到院子裡鬨哄哄的,爬起了身,來到了院子裡,聽到了這件事兒。

葉晨思索了片刻後,對著蔡小年說道:

“小年,你對象他們家要求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去接親,無非是為了派頭。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跟省作協關係還不錯,幫你張羅幾輛小汽車接新娘,不比自行車長臉多了?你去到丈母娘家問問行不行?行我就去張羅。”

葉晨因為發表了幾部暢銷小說,早就進了省作協了,因為結婚的事情,開口跟領導在星期天借用一下公車,在自費解決油錢的情況下,還是不難辦到的。

然而這對蔡大年一家完全就是意外之喜了,尤其是蔡嬸兒,站起身來高興的拍著巴掌,然後說道:

“我都差點忘了咱們院兒還有個大作家了,葉晨,麻煩你了!”

第二天一大早,汪新和馬魁蹲守回來,葉晨正跟門口蹲著刷牙,漱了漱口中的沫子,拿著牙具缸走到二人跟前,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師父,我這邊的調查有結果了!”

“哦?”馬魁的眉毛一挑,看向了葉晨。

葉晨看了看四下,然後對著馬魁說道:

“走,咱們去你家說。”

進到馬家,師娘王素芳正忙著做早飯,師徒三人來到沙發旁坐下。葉晨幫著師父倒了杯水,然後說道:

“經過對著丟失鐵道扣件的附近廢品點摸排走訪,我最終找到了收贓的收購站,經過詢問筆錄,得知售賣扣件的男子,年紀在二十多歲,小眼睛,單眼皮,騎著一輛幸福二五零,是白天去賣扣件兒的。

至於車牌號,廢品點兒老板沒記住。我估摸著這小子不會就此收手,肯定會繼續作案。所以我特意叮囑廢品點兒老板,讓他記住車牌號,到時候有了車牌號碼,去到車管所一查,身份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馬魁讚賞的看了眼葉晨,然後笑著說道:

“看來你的辦案思路是對的,這樣,咱們一起去趟所裡,將情況上報,然後再去趟車管所。這年月能騎得上摩托的,可是不多,很容易就鎖定範圍的,到時候讓廢品點兒老板,跟著咱們去到車管所辨認下照片就好了。”

馬魁說得這倒是實話,這時候一套幸福二五零的售價是二千四百元到二千七百元左右,普通人家要攢下一台摩托的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要知道現在人均工資也才不過幾十塊錢,一台摩托需要不吃不喝兩年多,才能夠攢下。

葉晨裝作不好意思的一笑,對著馬魁說道:

“師父,您說得對,你說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其實這是葉晨故意留下的疏漏,為的就是讓馬魁去露臉。相比於個人立功受獎,他更希望師徒三人一起受到表彰,畢竟他們也算是一個小團體了,初來刑警隊,怎麼也要做出點成績,給同行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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