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根據馬魁和葉晨彙報的情況,部裡已經派下來專案組,為了保密,甚至沒跟哈城那邊聯係,直接進駐到哈城,對賈金龍和滕瘸子一夥人展開了跟蹤和監控。
因為是馬魁和葉晨這邊發現的不對勁,部裡下來的專案組,也沒有貪功的意思,直接給寧陽鐵路分局,發來了申調函,讓他們師徒幾人過去協助案件的偵破工作,因為馬上就要過年的緣故,所以年後他們就會出發趕往哈城。
此時的汪新還被蒙在鼓裡,出於案情保密的需要,汪新此時還不知道他曾經求助過的那個賈大哥,是d販的身份,就連橋四也進入到專案組的視線中了,足足比現實世界早了六年。
馬魁嗬嗬一笑,看著一旁的汪新,打趣道:
“那有啥晚的?我跟領導說一下,年後你不跟著去哈城,把你再調回車上當乘警,這不就一句話的事兒嗎?”
汪新馬上色變,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開口說道:
“師父,咱不帶這樣的,麻煩人家領導乾啥呀?不用!再說了,我主要是擔心你這身體吃不消,你說到哈城這麼老遠的去辦案,你一激動再把腰給閃了,到時候再沒人背你,多慘啊。”
馬魁被汪新給氣笑了,對著他虛踢了一腳。馬魁端起了桌上的茶缸,喝了口水,然後說道:
“這一到年關,車上就跟下餃子似的,把咱們都派過來支援了。車上剛才我看了一眼,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大冷天的也不能開窗戶,整個車廂就跟個大悶罐似的。
一個廁所裡都能擠進去六七個人,這一跑就是成天成宿的,老糟心了,沒點體力你還真扛不住呢。所以啊,人們發點脾氣,耍個性子大家也都能理解。
千裡萬裡趕回家去,就為了過個喜慶年,全家團員,這就是個奔頭,遭點罪也都值當了。我現在就盼著將來能多增加點車次,到時候人人都能有座位,那該多好啊!”
汪新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馬魁和葉晨說道:
“咱這列車要是再能跑快點,大家夥就不用再遭這罪了。”
葉晨隻是淡然一笑,春運哪怕是過了二十一世紀,依舊是個老大難的問題,哪怕他臨過年之前,從雲南回家的時候,也得特意避開高峰,才能夠搶到票。他對著馬魁和汪新說道:
“咱們七八年那會兒,這列車還是蒸汽列車呢,現在換成內燃機列車了,連以前火車裡上煤的司爐工都用不到了,等到再過幾年,內燃機列車怕是也要淘汰會有更快的火車,到時候火車的速度自然是上來了。
不過你們倆可能沒注意到,春運的客運量也是每年遞增的,八零年那會兒,春運的客運量還不過一億呢,你們瞧瞧,這才過了幾年啊,五年的時間,現在客運量已經達到了六億。想要春運的時候人人都有座位,那還得年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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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後,還沒等師徒三人動身前往哈城,家屬院裡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賈金龍從哈城來到了寧陽,專程來看望他們師徒三人了。
這段時間賈金龍總是覺著空氣中的味道不大對,好似總是有雙眼睛在暗中盯著他。他向哈三處的內線詢問,結果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局裡根本就沒有針對他們采取任何的行動。
可是賈金龍還是不放心,他擔心自己從雲南到哈城的這條運輸線哪裡出了問題,特意親自動身走了一趟。路過寧陽的時候,他想起了馬魁師徒三人,想著跟他們碰個麵,打探一下情況。
在賈金龍看來,馬魁屬於那種老奸巨猾的,至於葉晨,則是內、沒沉默寡言,隻有汪新沒什麼心眼兒,最好跟他套話。所以他專門拎著一些禮品,按照在哈城分手時,汪新給他留下的地址找上門來。
賈金龍剛一進到鐵路家屬院,就看到了一位上身紅色坎肩,下身紅色波點裙,露著兩條大白腿的妙齡少女迎麵走來,賈金龍進到近前,禮貌的問道:
“同誌,請問汪新家住哪兒啊?”
賈金龍遇到的正是姚玉玲,她也打量著麵前的這個男人,一身時髦的毛料外套,裡麵穿著白襯衫,打著領帶,手裡拎著個小巧的咖啡色皮箱,整個人都透著那麼一絲精致。
姚玉玲的目光在賈金龍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幫著他指了指,說道:
“汪新家住在十六號,那個門就是。”
“謝謝啊!”
賈金龍和姚玉玲此時都對彼此有了一絲心動的感覺,覺得對方很合自己的眼緣。哪怕二人已經錯開,還時不時的回頭看去。
賈金龍叫開了汪新家的門,正巧汪新今天在家,他打開門一看是賈金龍,趕緊把他給迎進了屋。
賈金龍進到家屬院的時候,葉晨這邊正陪著馬燕坐在客廳裡看電視呢。馬燕起身幫著葉晨倒茶的時候,看到賈金龍的身影,對著葉晨說道:
“葉晨,你看那個男的是誰?”
葉晨起身來到了窗前,朝著外麵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說道:
“是個熟人,我和咱爸去哈城時遇到的。我先去趟咱爸那裡,呆會兒晚飯咱倆就去那邊吃吧。”
葉晨來到馬魁家的時候,馬魁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呢。葉晨走到他身旁的沙發上坐下,然後對他輕聲說道:
“爸,姓賈的怕是找上門來探風了。”
馬魁神色一凜,折疊好手裡的報紙放下,然後沉聲說道:
“這貨的鼻子都是挺靈,我懷疑他是嗅到了什麼氣味了。據專案組那邊傳來的消息,已經可以肯定,這個賈金龍跟哈城的橋四、滕瘸子一夥人有勾連,有利用他們名下的生意場所散貨的嫌疑。
賈金龍這個人可以肯定是有問題的,隻不過他背後的運輸線還沒暴露,這才是專案組最關心的。你沒跟汪新說咱們過陣子去哈城是做什麼的吧?”
葉晨搖了搖頭,一邊幫馬魁給茶缸添水,一邊說道:
“我隻是告訴他,上次人販子還沒找到,咱們是過去繼續查找人販子的線索的,其他的沒跟他說。”
馬魁微微頷首,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說道:
“汪新這小子心裡藏不住事兒,這樣就挺好。我有預感,賈金龍背後的運輸線盤根錯節,關係網非常的複雜,這個案子恐怕一時半會兒的沒法結案。”
葉晨思忖了片刻,對著馬魁說道:
“師父,咱們要不要跟賈金龍見一麵?我估摸著汪新一會兒得帶他過來認門兒。”
還沒等馬魁回話,馬燕從屋外走了進來,馬魁突然笑了笑,然後招呼著馬燕,開口說道:
“燕子,昨天我去咱們上次去的小二百看了看,咱倆上次去看的,你相中的那雙高跟鞋有貨了,走,爸爸去給你買鞋去!”
葉晨已經從馬魁的話裡得到了答案,也站起身笑著說道:
“正好,我腳上的三接頭也磨壞了,咱們一起去看看,順帶著給爸你也買一雙!”
小二百又叫利民商場,舊址位於寧陽中街,一九二八年,在吉順絲房對麵,奉係軍閥闞朝璽建立地上兩層地下兩層的“利民商場”,又稱“利民地下商場”,為當時中街少有的純粹的百貨商店。
一九五六年公私合營中由寧陽市第二百貨商店經營(國營),同時對麵的吉順絲房成為沈陽市第二百貨商店,故“利民商場”也被稱之為“小二百”。
來到小二百買鞋的時候,葉晨要搶著付錢,結果卻被馬魁給攔住了,他對著葉晨說道:
“知道你小子有錢,可你的是你的,我這些年也沒給閨女買點啥像樣的禮物,這錢今天還就得我掏了,彆人家閨女像模像樣的,我閨女也不能差事兒。你是我女婿,你的我也包了,好事成雙!”
買完了葉晨和馬燕的鞋,馬魁正要離開,卻被葉晨給拽住了袖子,對他說道:
“爸,你腳上的鞋也舊了,雖說單位發的三接頭結實,可是離今年再發,還有段時日呢。來,給您也挑一雙,兩雙鞋咱們換著穿。”
馬燕也在一旁,支使售貨員把鞋給拿了下來。馬魁最終爭辯不過,換上了一雙新的皮鞋,不過嘴裡還嘟囔著:
“有錢也要節省些,不能大手大腳的亂花,還要過日子呢。”
這就是家裡的老人,在給自家孩子花錢的時候,他們從不心疼,可是一旦輪到他們自己,卻往往舍不得,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