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玨快步走到了陶無忌的跟前,拉扯著他的胳膊,誰知道陶無忌紋絲不動,表情非常堅決,直到女人把裝著dV的手包收起來,這才作罷。然後陶無忌禮貌的對著那對男女說道:
“今天銀行的係統有些卡頓,麻煩耐心的等待一下,不好意思!”
其實陶無忌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麵對著上頭派下來的暗訪人員,要是陶無忌自己在櫃台前操作,他根本就不會拆穿這一切,反而會以無可挑剔的操作流程,表現著自己,尤其是在即將麵臨定崗的當下。
可是現在是程家元在操作,他的醜態已經完全展現在暗訪人員的眼前,一旦被他們拍下程家元的工作不規範,等著他的是什麼,無疑是顯而易見的。
陶無忌選擇在這件事情上站出來,倒不是說他有多好心,畢竟他在私下裡跟自己的對象田曉慧議論過程家元,給他的評價是這就是個傻子。
陶無忌之所以會站出來,是基於這段時間對程家元的觀察,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這個朋友貌似背景不簡單,他這是在關鍵時刻故意賣程家元一個人情。
上次歡迎他們這群實習生的歡迎宴上,程家元作為一名新人,喝的爛醉如泥,最後是陶無忌把他給送上了出租車。在車上翻出了他的手機,好在沒密碼,在聯係人裡看到“媽媽”的字樣,他直接撥打了過去,電話那頭的女人詳細說了住址和門牌號。
程家元住的距離倒是不太遠,全程高架,晚上不堵車,一會兒就到了。車子開進小區,一個中年女人守在樓下,見到陶無忌便致謝,又問道:
“要不要上樓坐會兒?”
陶無忌本不想上去的,但程家元身材敦實,差不多二百來斤,憑他媽媽一個人肯定擺弄不了,最終隻得無奈的幫著扶上樓。進門把人放倒在床上,陶無忌便立即告辭:
“阿姨再見。”
“真是麻煩你了,一一吃杯茶。”女人挺不好意思。
“不了,謝謝。”
陶無忌對彆人的事向來不太在意,但剛才送程家元回去,一進小區,便不由得換了坐姿,坐得更挺拔些。那樣的環境,是會讓人生出些莫名的情緒來的。
連保安都是西裝領帶白手套。城堡似的大門,巨型噴泉泛著金光,陶無忌以前從未到過這麼豪華的住宅。程家在二十八層,一梯一戶,刷卡進門。電梯裡好大一麵鏡子,陶無忌看著鏡中的自己,多少有些不自然。
安置好程家元,他逃也似的匆匆出來。便是隻待一會兒,也會覺得不真實,像水土不服。還有程家元媽媽手上的鑽石戒指,忒大忒閃了,看得他眼花。
因為跟程家元同屬一個師父,所以兩人還算是走得近,有一次下了班,程家元請他出去喝酒,當時去到路邊攤吃的小龍蝦。
走出銀行,陶無忌正要計劃選擇什麼交通工具,卻被程家元給領到了一處銀行附近的大廈停車場。當他從兜裡掏出鑰匙,隨意的那麼摁了一下,陶無忌傻眼了,因為開門的是一輛白色奧迪q5。
陶無忌倒是能夠理解程家元為什麼不把車停在支行樓下,因為太紮眼了。支行裡開好車的多得是,但是那都是中高層管理人員,一個剛剛才大學畢業的實習生,就開著五十來萬的車,很難不會讓人有想法的。
其實陶無忌骨子裡是看不起從二本院校裡出來,借著關係來到濱江支行的程家元的,因為這讓他有種心理不平衡。當初在大學的時候,陶無忌的表現非常優秀,獲得了cpA(注冊會計師)、cFA(特許金融分析師)、AA(國際注冊會計師)三項證書。
這三項證書可是金融圈裡最有分量的四項黃金證書之一,因此並非那麼容易獲得。然而即便是這樣,他卻要跟程家元之流,處在同一個起點,這很難讓他心裡沒什麼想法。
當初因為陶無忌出色的履曆,引起了分行行長戴其業的重視,他從陶無忌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最看重的得意門生的影子,於是他提筆給陶無忌寫了封推薦信,希望葉晨可以重用這顆好苗子。
眼瞅著定崗在即,陶無忌的心裡有些不托底,他經過一番思忖,決定去到總行,找戴行疏通一下關係,確認自己的定崗方向。他提前給戴行的秘書打去了電話,結果卻被告知戴行今天有事,不在行裡。
陶無忌有些不甘心,趁著午休的時候,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就拿著自己的身份履曆來到了總行。結果在整理資料的時候他沒顧得上抬頭,與戴其業擦肩而過了。
眼看決戰在即,戴其業這邊約了遠舟信托的謝致遠,和嘉祥實業的曹家祥談事兒。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則新聞仿佛爆破的雷管一般,將平靜的水麵給崩的水花四濺。
當天晚上的晚間新聞爆出,南美發生政變,大規模的交通癱瘓,造成了主要礦區停工。由於原材料受限,多家下遊交貨廠商,麵臨交貨危機,這其中就包括了華夏在該領域市場的龍頭公司嘉祥實業。
葉晨看著電視機裡播的新聞,耳朵上卻彆著個藍牙耳機。從打來到這個世界,他就想方設法的給謝致遠的手機遠程種植了一個竊聽病毒,這種手段他不是第一次使用了,當初在《我的前半生》的世界裡,他用同樣的招數對付過賀涵和唐晶。
葉晨聽著師父戴行不放心的敲打著謝致遠,還有謝致遠那不走心的保證。兩人結束了通話後,隔了大概一小時後,謝致遠明顯也關注到了晚間新聞,他給自己手下的操盤手撥去了電話,吩咐道:
“撤銷所有的買單,等到呆會兒開市後,開始大筆做空。”
“做空?我們不是幫嘉祥實業救市嗎?”
“你傻啊,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夠利用銀行這十個億的資金給我們賺錢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又不是做慈善的。”
葉晨的神色冰冷,他已經把剛才的通話錄了音,不過這份錄音他輕易不會給任何人聽,因為指望著這份錄音作為指控謝致遠的證據,是不現實的,而且那也太便宜他了。
北京時間晚上九點半,米股開市,嘉祥實業的股價跟決了堤的大壩似的,開始了瘋狂的下跌。葉晨坐在筆記本電腦前,看著米股的股價,思忖了片刻後,拿起一旁的手機,給戴其業撥去了電話,接通後葉晨說道:
“戴行,我想提醒您,嘉祥實業的很大一部分股票已經被質押出去了,因為有杠杆,所以這次格外凶險。
現在他的股價已經跌到了十七美刀,如果股價能夠拉起來,那一切平安,如果繼續狂跌,跌到四塊八以下,那嘉祥就會被機構強製平倉了。到時候就不是陷阱了,就是一片流沙,任其滑下去,就是滅頂之災!”
戴其業此時也在電腦旁看著股價的走勢,他沉默了許久,對著葉晨問道:
“你這麼晚打過來電話,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
葉晨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鼓足了勇氣對著戴其業說道:
“師父,我想請您再考慮一下我白天的建議,這件事情咱們師徒倆一起扛,我來協調行裡剛剛回流的那幾筆貸款,咱們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戴其業的眼角有些濕潤,呼吸變得紊亂,好一會兒才平複過來。他有些動情的對葉晨說道:
“白天你才剛跟我說過,不要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這會兒就選擇跟我孤注一擲,豈不是太不理智了?放心吧,師父能扛的過去的,你也早點休息。”
聽著電話對麵傳來的忙音,葉晨粗重的喘了口氣,其實剛才都是他的真心話。不同於趙輝,葉晨對於自己在銀行的職位,還真就沒那麼看重,真要是自己牽連進去,了不起被開除公職,這樣反倒是對自己少了很多的掣肘,自己行事可以更加的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