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枝花的由來(1 / 2)

文居岸家在金陵的住處位於陶穀新村,陶穀新村位於上海路北段東側,它東起平倉巷,西至上海路,兩端分彆連接了兩所著名高校,金陵大學在東,金陵師範大學在西。

據金陵地名專家王聿誠介紹,陶穀新村的曆史最早可以追溯至南朝,相傳這裡是當時思想家陶弘景隱居之地。到了清末,陶穀新村因一位藏書家再次成為文人關注的焦點。

其時,一位叫張澄齋的收藏家就居住在此,並且自稱“陶穀主人”。張澄齋的“陶穀”,包含轉角樓、柏木廳等建築,由於藏書非常豐富,轉角樓一度成為清代晚期較為著名的藏書樓。

舊日的藏書樓已無處尋覓,但在今天的陶穀新村,卻有一家學人書店。這裡不僅有各類古籍、舊書,還有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舊報紙、舊字畫等充滿年代感的物件。順著這些老物件,仿佛就可以觸摸到這條街的曆史脈絡。

不得不說,文母所在的報社對她的待遇真的很好,從金陵大學畢業短短幾年,哪怕有主編的身份加成,能給她分配到這樣的住所,也是獨一份了,不過葉晨判斷,很大程度上文母是借了文家老爺子的光,畢竟那可是國內第一批回國支援國家建設的留學生。

葉晨跟在了文清華的身後,看著他敲響了文家的房門,片刻的功夫文母過來開了門,笑著跟二人打過招呼:

“清華,小喬老師,快請進!”

文清華和葉晨二人進到屋內,發現客廳的餐桌此時已經擺滿了可口的菜肴,文居岸正坐在主位對麵的位置,隻不過此時她哭的梨花帶雨,跟慶生的氛圍極度不相稱。

葉晨早就預料到今天的生日聚會會是個修羅場,所以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落落大方的挨著文清華坐下。這時就見文母對文居岸說道:

“居岸,你看看,舅舅還有小喬老師都來給你慶祝生日了,快打個招呼吧。”

文居岸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絲毫沒給母親麵子,現場的氛圍極其尷尬,葉晨倒是還好,作為半個主人的文清華,隻感到自己的腳趾怕是要把腳下的地板給摳破了。

文母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悅,不過有自己的弟弟和葉晨這個外人在場,她不好發作,隻能開啟尬聊模式,笑著說道:

“這女孩子啊,越大越知道害羞了,學校剛發了成績,有一科沒有達到預期的分數,這人一下子就這樣子了。”

葉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作為文居岸的補課老師,他太知道這個女生對學習的態度了,隻看她每次補課的時候,想方設法的總是勾著葉晨在那裡扯閒篇兒,就知道她其實沒太把學習給放到心上,所以這隻是文母幫著找補的托詞。

結合當下這個慶生的場景,能讓文居岸落淚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和文清華來之前,母女二人之間發生了劇烈的爭執。

而發生爭執的原因,其實也不難猜,每個孩子在慶生的時候,都希望自己的父母陪在身旁,而文居岸的父親,隻是被文母施舍了一個幫工的身份,很顯然,文母是不會讓他出現在慶生宴會上的,那無疑是在撕開自己的傷口,所以矛盾就此產生。

文母起身去廚房端來了生日蛋糕,看得出來,她對於孩子的生日還是顯得很重視的。這時候一個生日蛋糕的售價大概在五元左右,要知道喬二強一個月的學徒工資也不過才十三塊錢,所以普通百姓家是很少有舍得給孩子的生日這麼鋪張的。

文家的客廳仿佛是一個低氣壓地帶,文母一個人在那裡唱著獨角戲,她插上蠟燭,然後說道:

“居岸,你看,這生日蛋糕多漂亮啊!”

文清華看著姐姐一個人在那裡忙碌,為了打破尷尬的氛圍,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遞給文居岸,然後說道:

“居岸,這是舅舅送你的禮物。”

葉晨見狀也從自己的軍挎裡拿出了一本散發著油墨香氣的雜誌,遞給文居岸,然後說道:

“居岸,我這個月在《人民文學》發表了一篇小說,這是編輯部寄來的樣刊,我借花獻佛了,還希望你不要嫌棄。”

葉晨的此言一出,屋子裡的人全都一愣,文母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仔細的打量著葉晨手中的雜誌。就連文居岸此時也被轉移了注意力,接過了手中的雜誌,對著葉晨說道:

“謝謝喬老師,我能問下,你用的是原名還是筆名嗎?”

“原名,喬一成。”

文抄可以說是葉晨的老本行了,他時常在七八十年代穿梭,這時候個人做生意有投機倒把的風險,所以能讓他選擇的路徑實在不多。

而且在當下的這個年月,傷痕文學大行其道,所以葉晨文抄的書籍翻來覆去的也就是那幾本。這次他就選擇了在《人世間》世界發表過的《孽債》寄到了雜誌社,因為他相信不管是文居岸或是她的母親,看到這篇小說都會深有感觸的。

文居岸正好奇的翻看著目錄的時候,文母從身後的櫃櫥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粉色禮盒,遞到了文居岸麵前,然後說道:

“居岸,媽媽也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怎麼了?你不是最愛吃巧克力嗎?這可是媽媽托人從香港給你買的意大利巧克力,可難買到了!”

文居岸一直沒理會母親,最後文母從她手裡奪過了那本《人民文學》放到了桌上,然後把巧克力禮盒強塞到她手上,接著說道:

“說了那麼多話,這蠟燭都快燒沒了,人都到齊了,許個願,吹蠟燭吧!”

今晚一直沉默寡言的文居岸,第一次大聲說道:

“人沒到齊,還缺一個!”

文清華知道這其中的隱晦,為了避免姐姐難堪,直接低下了頭。至於葉晨則是沒這個顧慮,他雖然也知道文居岸說得缺一個,是指她父親沒到場,可是還是樂於看到文母難堪的模樣,畢竟乾什麼都沒吃瓜香。

文母的臉上笑意收斂,如果不是顧及到屋裡還有外人,她就直接跟女兒發飆了。她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輕聲勸道:

“居岸,聽話,吹蠟燭。”

“我說了,還缺一個!我去請他過來。”

說著文居岸站起身來,朝著玄關走去,這時她身後母親冷漠的聲音響起:

“我覺得不必。”

文居岸猛地轉過身來,看著母親大聲說道:

“那是你覺得,你總替我覺得,從來不讓我自己覺得。你覺得我穿什麼衣服好,我就得穿什麼衣服;你覺得我該留什麼發型,我就得留什麼發型;你覺得我該考多少分,我就得拚命去考多少分;你覺得我該喜歡什麼,憎恨什麼,我都得照做,我不要!我是一個人,我是有思想的,我不是你的玩偶!”

文母看著女兒針尖對麥芒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努力的維持著自己溫文爾雅的人設,輕聲說道:

“居岸,這件事情咱們過兩天再說,今天舅舅還有小喬老師,都是來給你過生日……”

還沒等文母把話說完,文居岸直接打斷,然後說道:

“我說得不對嗎?你是給了我很好的生活條件,過生日給我買最好的生日禮物,可是我最想要的你卻從來都不給我!!!”

葉晨就坐在文居岸的身旁,此時她尖銳的嗓音刺的葉晨耳膜都嗡嗡作響,隻見文居岸從葉晨的身邊經過,徑直的朝著二樓的房間走去,留下了一地的雞毛。

葉晨的手攥成了拳頭狀,因為文居岸剛才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朝他手裡塞了張小紙條,不得不說這個瘋丫頭膽子實在是太大了,要是被她媽和她舅舅看到了,難免這二人不會多想。

這場生日宴最終在一個非常尷尬的氛圍內結束了,葉晨主動起身,對著文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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