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寫奏報了,我給承恩公寫個條子,讓承恩公進宮一趟。”陸承安走到一旁的書案前,提筆寫下一張便箋,出門遞給陸一。 回來後便站在門口,看著秦苒苒一臉嚴肅寫信。 “苒苒,這毒,有誰能解?”看著秦苒苒寫好信,封好,陸承安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師父可能能解,這種毒,便是我當年跟隨師父行醫之時,在西南一個妻妾相爭的官員家中見過的。”秦苒苒眼底有著不願掩飾的憂慮,“師父當時開了緩解毒性發作的方子,後來,我在西南受了些許瘴毒,師父便讓師兄先將我送回了藥穀。後來的事,我當時還小,便也沒有再去多問。今日的事,我寫在了信中,你找個親信過來,我教他如何找到師父。” 陸承安點頭,打開窗戶讓陸九將陸三喊了過來。 承恩公府書房中,承恩公坐在書桌前看著自己書桌前剛寫下的幾個大字。 “父親,我可以進來嗎?”門外,輕輕的叩門聲響起,伴隨著一個熟悉的男子聲音。 “阿清,進來吧。” 一位身穿鴉青色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見到桌上放著寫有“無欲則剛”四個大字的宣紙,見墨痕還未完全乾透,便知道是父親剛剛寫下的。 “父親,您這是?”男子不禁開口問道,自己家族的位置,與皇後娘娘之間的關係,能容得父親無欲嗎? “文清,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承恩公府做不到無欲?”承恩公看向自己的兒子。 宋文清略一思忖,鄭重地說道:“父親,我們承恩公府承得是皇上和皇後賜予的,若說無欲,便是要忽略外界所有的誘惑,摒棄彆人許與的誘惑,一心隻為陛下和皇後著想才是。” “若是我們全府上下隻一心為了陛下,想必也不會有其他空子容得彆人去鑽才是。” 承恩公麵露欣慰之色,感慨道:“我宋長源一生最引為傲的,便是有你這樣一個明事理的兒子了。” “那,那姑母呢?”宋文清不禁開口問道。 “你姑母,真不知道父親當年同意她入宮是對是錯……若是隻嫁與普通官宦人家,她又何須經曆這些爾虞我詐,導致現在身體都如此虛弱!”承恩公說到此處,已是麵露悲戚。 “父親,您千萬莫要悲傷,姑母,她需要我們。” “你說得對,我必須好好籌謀才是,護得住你姑母,才能護得住我承恩公府。” 父子倆正說著話,窗欞卻被叩響。 聽著這一長三短的響聲,承恩公臉色一變,急急地過去打開了窗子。 一個小小的竹笛靜靜地躺在窗台上,黑暗中,不見一個人影。 “父親,這是……”宋文清開口問道。 承恩公抬手製止了他繼續發問,伸手拿起那隻竹笛,關好窗戶,吩咐好外麵小廝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這才掰開竹笛,從中取出一張寫滿小字的紙條。 承恩公一目十行的看完紙條上的字,就如同被卸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癱坐在椅子上。 半晌才說道:“磨墨,我要進宮。” “父親,現在天色已晚,想必陛下已經休息了。”宋文清聞言有些著急。 “此事事關重大,顧不得那麼多了,一會你去跟你母親解釋一下,就說事情有眉目了,我必須馬上入宮。”說罷,他提筆寫了奏報,換了衣服,便直接出了門。 明德殿內燈火通明,卻毫無一絲嘈雜之聲。 德慶帝站在窗前,神色不辨的看著那黑暗之處。 “陛下,承恩公求見。”劉海的聲音在殿門口響起。 “承恩公?這個時辰了……”德慶帝眉頭一皺,隨即揮手,“宣。” 站在明德殿門口的承恩公卻不敢再往前一步,皇帝內室,不是他一介外臣可以輕易入內的。 “承恩公,你去朕的上書房等朕。”德慶帝此話一出,承恩公便鬆了一口氣,由小內侍帶領,往上書房走去。 “承恩公此時入宮,不知有何事?”德慶帝身著明黃色便服,招手讓劉海上茶。 “陛下,臣今日前來,有要事要說。”承恩公行完大禮,跪直身體說道。 德慶帝表情嚴肅了起來,抬手:“給承恩公賜座,你們也都退下去吧。” “謝陛下。”承恩公起身,在皇上下手的椅子上半坐了,這才繼續開口說道,“陛下,今日之事,已有了些許眉目。” “此種毒名為軟香,是西南獨有。此毒萬不可與羅蘭華放置於一起,否則……會即刻暴斃。” 德慶帝神色晦暗:“你是說,西南獨有?” “是,陛下。” “此事,是陸卿的夫人查出的嗎?” “回稟陛下,是。陸將軍不便入宮,便讓臣來了。” “不便入宮?”德慶帝輕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繼續問道,“這毒如何解?” 承恩公麵露難色:“陸夫人說,她無法子,但是已經寫信給了師父,一旦有消息,會即刻跟陛下回稟。” 德慶帝抬手,輕輕撫摸著麵前桌案上的一尊玉如意,開口道:“鎮南候家的孫女,曾經對陸卿挺有心思,相必已經及笄了吧?” “臣當時聽說,鎮南候的孫女已經及笄了,但是……所以婚事耽擱了下來。”承恩公思索了一會,才回答道。 “你說,將他的孫女指給三皇子如何?”德慶帝緩緩地開口。 承恩公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鎮南候那邊,會不會……” “哼,朕給他的孫女賜婚是抬舉了他鎮南候府。”德慶帝冷哼一聲,將玉如意扔回書案。 “可是,太後那邊……”承恩公依然覺得不妥。 “朕心意已決。”半晌後,德慶帝冷冷地開口。 承恩公起身躬身應下。 “宋卿,你我既為君臣,也為叔舅,朕,皇後,福嘉遭遇此事,朕真的是心寒。滿皇宮上下,竟無一人出言,禦膳房,太醫院,這些人都被人收買了嗎?在這後宮中,阿笙待我絕無一絲二心,但卻架不住有心人陷害。” “明日,你從府中挑幾個信得過的廚娘送進宮來,讓阿笙在長春宮設立一個小廚房,專司朕與皇後的膳食。” 說罷,他伸出雙手扶起已經跪倒在地的承恩公:“舅兄,朕與阿笙的安危,拜托與你了。” 承恩公眼底發熱,重新跪拜在地:“臣,絕不辜負皇上的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