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諸神都不介意赫利俄斯偶爾偷個懶,大家都這麼隨便慣了,少一天而已,大地也不會就因為這麼一下就怎麼樣了。
但關鍵是這次鬨大了,不僅是太陽神車沒有好好牽引太陽的問題,更是神車亂撞,差點墜落大地,幾乎把全世界都毀了的程度,其中又以地母神蓋亞的情況最糟糕,她因被烈火灼燒“身軀”而愣是被“鬨醒”了。
再看穀物與豐產女神德墨忒爾的表情就也知道這次好不了了。
她一直兢兢業業地替地母神打理大地,將貧瘠的土地裝點以豐收,讓金色的麥子長得飽滿又美麗,讓生靈稱讚她與蓋亞女神的偉大,結果一場遍布全世界的大火讓她一年的努力全沒了。
哪怕她其實也沒有天天工作天天上班,不過是一直留在大地上,任由神力自己發散,偶爾想起來了才揮灑一下豐收的力量,但到底是她的成果不是。
“嗬。”很少生氣、一直以來也算儘心儘責的女神頭一次冷了臉,撇開臉就往神山去,就算她不怪罪,蓋亞女神也肯定會和宙斯說道說道的。
宙斯的臉色也不算好看,這次死了太多生靈,冥府那裡一定會叫苦抗議,每次上頭的神折騰,倒黴的都是地下乾活的冥神,他們讓生靈死得快,動作輕輕鬆鬆全不在意,結果下麵的就得瘋狂接魂靈,累得喘不過氣。
再加上地母神的問責和訴苦,他這個神王還真沒那麼好當,不善的眼神不斷地看向仍為自己寶貝兒子逝去痛苦萬分的赫利俄斯。
這位太陽神竟然壓根沒意識到這件要命的事情,恐怕還以為是過去那樣,混著混著就過去了,根本沒把這嚴重的後果放在眼裡。
而他其他的子女就更奇怪了,特彆是赫利阿得斯的反應,她們和母神克呂墨涅抱在一起,好像死了愛人一樣痛苦著哀切地悼念著法厄同的逝去。
“我怎麼不知道諸神感情這麼充沛,親情這麼濃厚?!”阿爾忒彌斯有點迷惑,但想想如果倒黴的是她弟弟阿波羅,她恐怕也接受不了。
並不知道自己被姐姐黑了一把的阿波羅突然感覺有點冷,他下意識往周圍張望了一下,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彆看了彆看了。”阿芙洛狄忒走到阿爾忒彌斯的旁邊,愛情的女神小聲和她耳語,“她們喜歡法厄同呢,闖禍之後放了蠍子咬了法厄同的腳,可惜沒用,法厄同到底還是被天神的閃電劈下神車了,讓諸神都來收拾他們的爛攤子。”
阿爾忒彌斯眨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能理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他們真大膽真開放。”她隻能這麼說。
“這有什麼?”愛情女神不屑地睨了她一眼這個小雛鳥處女神。
赫利阿得斯同樣是位女神的合稱,她們是赫利俄斯與克呂墨涅所生的個女兒、法厄同同父同母的姐妹,位女神分彆是癸阿勒(Aegiale),埃格勒(Aegle)和阿厄忒裡亞(Aetheria)。*
愛情女神阿芙洛狄忒一眼就能看出這裡麵的“貓膩”,她說,赫利阿得斯多半是喜歡法厄同,但看不到“愛情的回應”,所以也許是因為愛,也許是因為彆的什麼,總之急於得到所愛之人的回應的她們絕對攛掇了法厄同,讓他如此堅定地要去駕駛其實他根本沒有能力控製卻傲慢不自知的太陽神車。
“愛情啊……”阿芙洛狄忒狡猾地笑了笑,為大地無處不在的愛意與情愫感到好笑,其中又有幾分其他神明無法理解的滿足。
事實也確實如此。
太陽神赫利俄斯對著冥河起誓了,這個效果和誓言與阿爾忒彌斯、雅典娜的處女神誓言一樣具有強大的效力。
遵循世界的規則,誓言必須要達成,否則會有可怕的後果,這也可能是法厄同最後掉進了埃利達努斯河的原因。
根據之後宙斯領著諸神對赫利俄斯的問責與調查,事情的起因十分“荒誕”。
就住在太陽神殿和雙親、兄弟姐妹一道的法厄同不知為何突然不相信自己是太陽神的兒子,向父神要求證明。
赫利俄斯不明所以,但他也確實疼愛這個兒子,在眾多從神麵前,他一口應下,並按照習慣對著冥河與冥河的女神發了誓言:“為了證明法厄同你是我的兒子,我會答應你任何一個請求。”
冥河的女神叫做斯堤克斯,她不僅是冥河神,同時也是誓言、憎恨的女神,是十一提坦神之一的大洋神俄刻阿諾斯(Ous)和姐姐兼妻子的大洋女神泰西斯(Tethys)的長女。*
斯堤克斯的丈夫是十一提坦神之一的克利俄斯的兒子、戰爭與兵法之神帕拉斯(Pallas),他們生下了一個女兒奈姬,個兒子仄羅斯、克拉托斯、比亞。*
在提坦叛亂之戰中,斯堤克斯遵循明智的父親的建議,和她的孩子們最先來到奧林匹斯 ,投靠到了宙斯的陣營,比其他一代提坦神都要早地站隊,且站對了位置。*
自此,她成為了奧林匹斯的堅定盟友,為了嘉獎她,宙斯賦予她的斯堤克斯冥河對所有神的誓言具有約束力。*
在這之後,冥河誓言擁有了僅次於向世界意誌起誓的效力,幾乎已經是同等級彆的強力約束。
“所以你就讓他上了太陽神車?!”宙斯不可思議地看著赫利俄斯,更奇怪的是,“法厄同是你的兒子,難道不是眾神都知道的事情嗎?”
“我不明白。”赫利俄斯跪在下麵,一臉悲痛。
“不,都是我們的錯——”赫利阿得斯痛哭著對眾神懺悔,她們的眼淚化成了琥珀,哭泣著解釋,“是我們欺騙了他,善良又急躁的法厄同相信了我們的話,以為自己真的是母神與凡人所生,和我們沒有‘血緣’,所以才急於向父神求證。”
法厄同與美麗又脆弱的水泉女神那伊阿得斯出雙入對,屢次番以“我們有同一個父親”為借口拒絕姊妹赫利阿得斯的追求,渴望愛情又嫉妒他與那伊阿得斯恩愛的赫利阿得斯自然不甘心。
“……”諸神臉上皆是唏噓。
阿爾忒彌斯和雅典娜偷偷交換了個眼神,彼此眼裡都是“無語”。
這時,阿芙洛狄忒突然和阿爾忒彌斯挑了挑眉,神色有幾分得意,就好像在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阿爾忒彌斯內心腹誹:
服了你們這群戀愛腦了。
法厄同驕傲又自負,美麗又敏感,急躁又感性,他並沒有繼承到太陽神那樣俊美的臉蛋,看起來也不像是很聰明的樣子,總之確實完全沒有赫利俄斯的俊偉。
在“靈機一動”又“從不撒謊”的赫利阿得斯給出了謊言後,天真的法厄同馬上就相信了這話,火速找到了父神赫利俄斯。
於是便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已經起誓的赫利俄斯收不回誓言,法厄同又不願意改條件,最終他還是自信滿滿地上了神車。
他沒有太陽神的力量和身形,沒有他的偉力與強壯,四匹火焰馬很快意識到了這點,於是桀驁的它們根本不願意聽從他的命令,沒多久就失控了,法厄同也根本不會操控方向,不知道牽引太陽的路線,他就這麼隻能任由馬匹將神車拉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
發現事情不對的赫利阿得斯姊妹連忙放出毒蠍,讓蠍子咬了他的腳踝,企圖借機讓他下車,但已經被太陽的火點燃的法厄同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最終眾神之王宙斯出手,將他生生劈了下來。
赫利俄斯被嚴懲了。
太陽神失職且造成嚴重後果的他被天神親自動手,分出了部分神格與職能,在蓋亞女神的默認下,直接給了這次立了功的阿波羅。
自此,阿波羅成為了另一位太陽神,與姐姐阿爾忒彌斯的情況類似。
同時,在此次災禍中出了力的眾神,也都得到了嘉獎,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宙斯一次給出了數個主神位置——
阿爾忒彌斯、阿波羅和雅典娜位神明成為了主神。
借此機會,天後赫拉再度提出要求將自己的一兒子戰神阿瑞斯也列為主神,阿芙洛狄忒象征性跟了一句讚成。
其他神也沒有再提出反對,宙斯考慮一番,也同意了這個請求。
於是,十一主神之位僅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