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沿的日軍已經意識到,楊鋒的部隊是要借助橘子洲作為跳板,直接強渡東岸,於是他們也頂著炮火開始了反擊。
頓時江麵上就熱鬨了起來,因為炮兵縱隊的炮火太過猛烈,日軍的觀察點全部失效,結果就隻能對著隱隱約約的目標開火,用機槍和迫擊炮來實施封鎖。
與此同時,東岸前沿也聯係潭州司令部,要求大口徑火炮的支援。
其實都不需要他們的聯絡,栗林就決定要動用自己的重炮了。
等那些藏起來的150榴彈炮,幸存下來的炮兵稍作準備,一發發炮彈就開始了對楊鋒、對進攻國軍的回敬。
“嘭、嘭嘭嘭……”
“嗖……轟轟轟!”
小崗山以北,情報顯示的那片樹林,猛然間是火光閃耀、樹倒石碎,短暫的三分鐘之內,超過70發150榴彈落下,直接就對樹林造成了毀滅性的破壞。
不管是什麼東西藏在裡麵,肯定都已經化為了碎片,畢竟在這種口徑的重炮麵前,哪怕是最堅固的重型坦克,也會被毫無懸念的拆成零件。
而且更誇張的是日軍這樣還不肯停火,愣是對那片樹林打滿了100發,然後才開始轉移目標,對著西岸國軍車輛的集結場開始轟擊。
看到這裡,在小山上觀戰的薛長官等人終於是穩不住勁了。
“他媽的!一定是泄露了情報,不然日本人怎麼會打的這麼準?”
“誰?老子扒了他們的皮。”
“楊司令,栗林忠道已經知曉了咱們的計劃,繼續強渡已無意義,我建議立即停止行動,減少部隊的損失。”
“不能停!”
“你……”
麵對氣急敗壞的眾人,楊鋒隻是平靜的回應了三個字,結果就差點讓對方爆了血管。
就在薛長官都眉頭緊鎖,忍不住開口質疑時,楊鋒這才翻開了自己的底牌。
“諸位稍安勿躁,我的秘密武器已經從那片樹林轉移出來了,還有曾經的集結場也廢棄了,直白一點說,日軍的炮彈全部都浪費了。”
“什麼?”
“楊司令是你泄露了情報?你是故意的?”
“我沒有泄露情報,我隻是預見到了這種風險,還有我利用這個機會,引的栗林忠道上當了。”
“現在究竟是什麼情況?”
“既然栗林防錯了地方,那我們自然是繼續行動了,諸位請看,我的秘密武器來了……”
說話間,一連串的卡車就衝不起眼的土丘後麵衝出來,抵達江邊才一個甩尾,然後工兵營的弟兄就開始五人一組,繩拉木頂、迅速將卡車上的鋼舟浮橋管件給推到了水中。
關鍵這些中空的鋼舟一下水,自然就漂浮了起來,任由工兵們用鐵鏈固定,接著就一節一節的拚裝到了一塊。
統一規格的預製件,這個組裝速度就超過了所有將官們的想象。
薛長官他頻頻看表,結果卻發現2-3分鐘就能夠安裝好一節,朝橘子洲方向延伸七米,儘管在日軍的火力下,負責操作的工兵傷亡不小,但是這個效率實在太過驚人了。
這一刻不要說是薛長官,就連鐵背旅中的尼克上校、傑瑞等人都是張目結舌。
“拍,全部都要拍下來,發明這東西的人絕對是個天才,我們也需要這樣的浮橋部隊。”
“哢嚓、哢嚓、哢嚓……”
在尼克上校的喃喃自語聲中,傑瑞舉著相機是忙個不停。
偶爾有1-2秒空閒,傑瑞他本能的望向楊鋒時,一邊給他抓拍了一張,一邊也發出了由衷的讚歎。
“該死的!他一定是我見過的,最最聰明的一個人,他的腦袋究竟是怎麼長的?”
“彆開玩笑了,我已經不把他當成人類了,等到這場戰爭結束,我一定要邀請他到美國去定居。”
“……”
後發先至,就在鋼舟浮橋就要追上木筏浮橋的長度時,五條從西岸到橘子洲的木筏浮橋建好了,頓時兩個團的士兵就衝了上去。
他們在一道一道掀起的水柱中間,在日軍機槍的嚴密封鎖下,悍不畏死的往前衝。
“蹬蹬蹬蹬……”
“噠噠噠、噗噗噗噗、撲通撲通、蹬蹬蹬蹬……”
浮橋在他們腳下被踏的是陣陣漣漪。
突然一條彈線掃過,一條浮橋上的士兵連連中彈,在一蓬蓬噴射的血霧中,至少有一個班、十幾個人栽入湘江,可後麵的人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繼續衝繼續衝,直到他們踏上橘子洲。
片刻功夫,一個團已經在橘子洲上,加入了對東岸的攻擊,步槍、衝鋒槍、擲彈筒,反正是有什麼武器就用什麼武器,一點一點的把日軍的岸防火力給壓了下去。
緊接著扛著木筏、小船的士兵又來到橘子洲右側,開始把漂浮物扔到江中,好鋪設這另一半的浮橋。
然而……
“噠噠噠噠噠、叭叭叭叭、嗖、噗噗噗……”
日軍也明白,讓國軍攻過去絕對沒什麼好果子吃,於是就自動自覺的開始拚命了。
順著殘破的交通壕、頂著炮兵縱隊的猛轟,一股一股日軍支援過來,填充到幾乎被抹平的戰壕中,用三八大蓋、歪把子等等一切武器向橘子洲開火。
這一刻橘子洲右側,儘管有炮兵和重機槍的支援,可是士兵們剛一靠近水邊,往往就是接二連三的倒下。
一張沉重的木筏,至少需要六個人才能夠扛起來。
可是前麵兩個中彈,後麵的人吃不住勁,肩頭的木筏就會掉下來,等到後麵的人衝上去幫忙,日軍機槍手一梭子過來,頓時又搭上好幾個,那該死的木筏還是抬不起來。
一時之間死傷的人……太多了。
鮮血順著焦黑的地麵往下淌,一直流到江水中,然後又迅速被稀釋。
負責架設浮橋的部隊,已經傷亡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
“樸樸樸!”
一串子彈落下,掀起了一片灰燼。
附近的幾人同時低頭,接著才推了推頭上的鋼盔,對著身後一招手。
“來人,再給我上。”
“連長,沒人了,咱們的弟兄全部死光了。”
“什麼?”
難以置信的軍官一回頭,結果就看到了傷痕累累的幾個人。
傳令兵、通訊兵、救護兵,自己的連副還有警衛員,剩下就是幾個剛剛才拖回來的傷員,一個個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裡,有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有的還在試圖起身。
“通訊兵、救護兵留下,其他人跟我上,我還就不信了。”
“連長,真的衝不過去呀!日本人的火力太猛了。”
“衝不過去也得衝,通訊兵聯絡指揮部,就說我們三連打光了,儘忠了,對得起天地良心。”
“連長?”
“起……”
伴隨著一聲大吼,軍官站在第一位,奮力掀起了木筏的一角,接著眾人一配合,巨大的木筏才算是被徹底抬起來。
然而他們這夥人才衝出去,還沒等抵達水邊,一枚迫擊炮彈就落下了,猛然間一團爆炸是衝天而起,木筏子直接散架,連長則是被炸斷了一隻腳。
這一刻耳邊全是嗖嗖的子彈。
跟連長並排的連副已經咽氣了,站在後麵的警衛員則是被炸傷,肚子上全都是血。
“哇……”
“連長?連長?”
“……”
“連長堅持住,我救你回去。”
站在最後麵的人逃走了,連頭都不回。
無奈的警衛員隻能一手捂著肚子,一隻手去拉出氣多進氣少的連長,誰知兩人才挪了一米,一枚擲彈就過來了。
就聽到嘭的一聲,兩人就被炸的四分五裂,再也分不出彼此了。
下一秒看到這一切的通訊兵來不及流淚,急吼吼的一群人就衝了過來,迅速就趴在了三連長他們剛才躲藏的位置。
“我是五連長,你們長官那?”
“殉、殉國了。”
“……還是來晚了一步呀!弟兄們,不能讓三連的人給咱們看扁了,上!”
“是”
伴隨著一聲命令,在照明彈的光亮下,迎著東岸瘋狂閃爍的槍口焰,四個抬著木筏的小組就衝了上去,其他人則是開火掩護。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僅僅有一組人囫圇個的退了回來,他們倒是成功把木筏扔到了水裡,可水邊過於開闊暴露了,呆在那就是日本人的靶子。
就這樣,殘酷的消耗一直在繼續。
就在五連也即將打光時,一陣嘎啦嘎啦的聲響傳來,謝爾曼坦克登上了橘子洲。
這大家夥可不是來玩的,炮口一閃、對麵日軍一挺92式重機槍就飛上了天,隨著衝上橘子洲的坦克、武裝卡車越來越多,國軍這邊終於是死死的壓製住了日軍。
這下子木筏、鋼舟浮橋才成功開始往東岸延伸。
“嗖……轟轟轟隆!”
“當啷嘭、嗖嗖嗖……”
突然日軍一波炮擊落下,剛剛才延伸2-30米的浮橋直接就被炸成了兩截,20幾個弟兄落水之後,瞬間就不見蹤影了。
即便是橘子洲上,也被日軍的炮彈炸的一滯,一輛謝爾曼坦克更是被直接命中,整個炮塔都爆炸開來,朝著四麵八方是亂射鐵片。
還有就是在這輪炮擊中,負責指揮鋼舟浮橋的工兵營長倒下了,馬上運送鋼舟的卡車、已經卸下的管件、施工人員就全亂成了一團。
不過才拚上三節的鋼舟浮橋更是立即停擺,甚至還被日軍的機槍打的火星迸發,看的楊鋒是心中冒火。
“告訴鴿子團,把日軍的火炮給我乾掉。”
“是”
“炮兵縱隊沒有炮彈了嗎?給我上煙霧彈。”
“是”
“眼下是最關鍵的時候,這口氣絕對不能泄了……”
光說不算,氣呼呼的楊鋒將望遠鏡扔給警衛,自己一聲不吭就朝山丘自己身上套。
聽是聽得多了。
可是親眼看到一個旅長、一名中將從自己身邊竄出去,直奔戰鬥最激烈的位置,竟然要跟弟兄們一塊拚命,這種震撼的感覺還是讓將官們久久不能平息。
緊接著就在薛長官他們麵麵相覷時,廖莎卻冷不丁上前一步,單手一招、非常自然的接手了指揮權。
“繼續進攻,一刻都不能放鬆,聯絡觀察哨,確定日軍巡邏艇的位置,謹防他們的偷襲,還有命令嶽麓山上的重炮,把潭州通向江邊的公路全部毀掉……”
廖莎的老練讓薛長官等人吃驚,聽完廖莎的命令,甚至是叫他們有一點絕望。
沒天理了!
怎麼楊鋒身邊隨便揪出一個人,都是合格的指揮官,到底鐵背旅還有多少這樣的人才呀!
“嗖……轟轟轟!”
珍貴的美軍150榴彈炮,再次開始了轟鳴。
這次在遠離岸防陣地的地方,大團大團的硝煙升起,正在趕來的日軍步兵、車輛被嚇得止步,然後就看到前方的道路已經被毀的是一塌糊塗了。
雖說野地裡人也能走、卡車也能開,但是這麼一來就注定要慢上許多了,這就等於是掐斷了日軍岸防陣地的增援。
接下來,廖莎她就舉著望遠鏡,看到楊鋒一路狂飆,閃電一般的衝到江邊,越過其他士兵踏上浮橋時,她又馬上追加了一條命令。
“命令鐘馗大隊出動,對東岸的敵人實施一次抵近攻擊,掩護旅座的行動。”
“是”
不知不覺中,強渡作戰已經持續兩個多小時了,可還沒有一名國軍踏上東岸的土地。
西岸的炮兵縱隊再加上嶽麓山,至少已經發射了近百噸彈藥,按理說日軍的岸防陣地早就該被抹平了,可那些日本兵就仿佛老鼠一樣,總是從意想不到的位置鑽出來開火。
這時楊鋒也抵達了橘子洲,結果他第一眼就看到工兵營又一名軍官被日軍爆頭,直接讓浮橋進度是再次停止。
第九戰區的部隊全堵在江心的橘子洲上,那就是日軍的靶子,而楊鋒趕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全體都用,聽我指揮,看我的引導……”
“嘩啦嘩啦嘩啦……”
楊鋒幾個箭步,乾脆就竄到了齊腰深的江水裡,關鍵是手上還抓著兩個碩大的燃燒棒。
等楊鋒將它們對著一蹭,立刻耀光的紅光就伴隨著濃煙冒了出來,再經過江水的倒映,絕對是叫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當周圍士兵都本能的望向這團紅光時,日軍也不瞎,他們也自然看到了,於是機槍、迫擊炮就全招呼了過來。
反常即為妖!
不管那團紅光是什麼,他既然出現在了戰場上,並且是在自己麵前,那麼消滅他就肯定沒有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