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哥,你氣色好了不少,為何這樣嚴肅,有什麼變故嗎?”
苗人鳳道:“胡二爺的名聲在江湖上傳開了,他們說你一連做了數起大案,殺了八名天下聞名的高手,一把大刀橫掃江南、川陝、關中等地。”
林玄禮微微點頭:“我給說書人扔了不少銀子,叫他們大吹法螺。”
苗人鳳看他衣領上的金扣,胸前帶的紅豔豔一串瑪瑙長珠項鏈,黑狐裘裡麵富貴非凡的長衫,手腕上的金鐲和腰間玉佩,每一樣都叫人覺得刺眼:“胡大哥不會穿成這副(庸俗且囉嗦)模樣。”
林玄禮低頭看看自己,我好低調啊,我都沒穿刺繡襯衫,瓔珞也隻帶了一層,耳環戒指都沒戴,頭上沒有簪花佩玉,你還想要我怎樣:“這可以解釋大哥為什麼從未與任何人提起我。”
苗人鳳搖搖頭:“胡大哥不屑於和他們談話,誰都不知道他的家事。”
林玄禮笑嘻嘻的說:“打一架?試試我最近的刀法如何?”
“好。”
二人以刀對刀,用的都是胡家刀法,林玄禮率先出招,摟頭就劈,苗人鳳使刀往上一纏一攪,順勢閃身到了一側,將刀柄往他臉上一撞。
林玄禮一腳蹬在地上,閃身向後,訝然失笑:“何必這樣動怒?”
苗人鳳神色肅穆,麵無表情的繼續一刀剁下:“怎敢不謹慎。”
林玄禮難得的共情了,我們狂熱粉絲在對待大哥的死訊上就是這麼歇斯底裡,我可是沒什麼把握的時候就把全冠清殺掉了。也嚴肅起來,單手將瓔珞塞進衣領裡,使了一招撥草尋蛇,刀尖一晃,便有無窮的變招。
苗人鳳還擔心他穿的和田歸農相似,而且他年輕,雖然有一身好武藝卻是初入江湖,乍然有了錢,打扮的如此花哨,也會開始沉迷於被人吹捧和酒色,看這一刀的刀意凝練沉靜,分彆這兩個月,絕沒有荒廢一日。頓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請!”
林玄禮主動出刀橫掃。
苗人鳳使的依然是胡家刀法,長刀搭在刀身上向下一壓,隨即上撩,自下而上抹向胸口。
林玄禮閃身躲避,刀刃向敵斜向上一提,就抹向對手的肩頭麵門。
這是單手持刀,苗人鳳飛起一腳踢他肋下,同時向後一仰身子,躲開刀鋒,手中刀也悄無聲息的向他身後抹去。
林玄禮淡定自若,一刀沒砍中又落下一刀,剁腿,抹腰。
一刀還未落下,忽然感覺到身後殺氣,左手往下一拍他的腿,擰身向後一格,剛好擋住這把刀,非常順手的一肘擊在他胸口,打的苗人鳳倒退了半步。
步伐靈活,刀光上下翻飛。恰似兩隻寒光閃閃的蝴蝶在四麵八方的糾纏。
戰了數百回合,大半天時間過去。
“且慢!我餓了。”
苗人鳳隻好收刀休戰,看向管家:“你看清楚了沒有?”
管家:“大爺放心,看清楚了。棺材也準備好了。新年時田、範兩家派人來拜年,準能看見咱們大辦白事。二爺,麻煩您明日再和大爺一戰,大爺得用劍。這些招數,小人編不出來,非得親眼所見才行。您受累,再往影壁牆上砍一刀,刀氣深一些。”
林玄禮提著刀繞著影壁牆轉了一圈:“砍裡麵呢還是砍外麵呢?”
管家提議:“砍外麵吧,剛殺的雞,給您做白斬雞和小雞燉蘑菇,接了兩碗雞血,往上一潑,就好比開門的小廝被砍死了。”
“好主意啊。”
苗人鳳木著臉聽管家和他激情商議怎麼演,倘若有人要開棺該怎麼解釋,胡二爺殺金麵佛之前他應該有什麼樣的遺言。試圖參與討論,但完全不會撒謊騙人。
“我不會說什麼遺言。”
管家難得無禮:“大爺一定會說的。譬如‘胡大哥是你麼’還有‘你的兒子我沒找到,我有愧於你’,這類的話。”
林玄禮摸摸下巴:“真的嗎?我覺得他應該說‘有一件事沒查明,我死不瞑目…’然後我也好順理成章的去調查,你說呢?”
苗人鳳:“我絕對不會說死不瞑目。技不如人,被人殺了,有什麼好抱怨。”
林玄禮支開他:“大哥,你的麵具呢?刻好了麼?穿戴整齊,先拿我和你家管家練練手。”
然後快速咬耳朵:“你就說他有遺言但是我不肯聽。”
管家低聲說:“正有此意——就拿金麵佛下毒暗算胡大俠這件事做個引子。大爺隻會說‘你大哥沒輸,是中毒了’最多加一句‘我不知道是誰下的毒’,然後胡二爺一言不發的走了。”
背後一陣微風襲來,回頭一看,在屋子陰暗的角落中,站著一尊高大威嚴、毫無呼吸和腳步聲的男子,他的臉很奇怪,眼睛黑亮如漆,臉卻僵硬的像個死人,而且是栩栩如生仿佛剛剛停止呼吸的死人,雄風依舊。一雙袖子垂下,手蜷在袖子中,並不走路,而是一躍數丈遠,直接落在‘兄弟’麵前。
聲音變得粗豪爽朗:“兄弟,你可來了。大哥想你想的很。”
林玄禮睜大眼睛,非常滿意:“好哇,聲音都變了。你扮演一個鬼魂,在我逼問時可以出現在窗口,或是在屋裡。我會假裝看不見你的存在,以此來證明你真的是個鬼。”
苗人鳳取下麵具:“兄弟,你打算從誰開始?”
林玄禮愉快的摸摸胡子:“丐幫範幫主。我要借丐幫之手,讓這件事傳的更大,真正傳到人儘皆知的程度。好叫那孩子來投奔我。”
苗人鳳道:“自從闖王被胡家先祖殺害,換了高官厚祿之後,苗、範、田三家與胡家世代為仇。百餘年來,四家子孫冤冤相報,無一代能得善終。你既然冒充胡家二爺,當心他們暗算。”
林玄禮掏出一個銀盒:“避毒丸,你拿去。我還真想看看,是什麼毒藥能把我這藥王門弟子給暗算了。”
……
隆冬時節,大霧彌漫。
丐幫範幫主在總舵中挑燈夜讀,看《三國演義》,專看關二爺出場的片段。
忽然之間,燭火中泛起一陣綠光。
範幫主倒也不怕,伸手剪了剪燭芯,朗聲道:“是哪位英雄好漢和老範開玩笑?請進。”
一個一頭亂發如同鋼針堆在頭頂,凶神惡煞威嚴無比卻麵目僵硬的‘人’突然出現在窗口。他的衣衫在肩頭破了一點,濕漉漉的沾著血跡。
範幫主隻看了一眼,整個人都凝滯了:“胡,胡一刀?”
胡一刀擲地有聲:“告訴他,殺錯了!”
範幫主:“啊??啊???你是人是鬼?胡一刀,你究竟死沒死?現在四處除惡揚善的胡二爺是你什麼人?”
苗人鳳心如刀絞,看薑鐵山在房梁上偷偷撒毒藥令他眩暈,又用手勢叫自己撤退。便一縱身,飛掠上了房頂,他的輕功原本就極佳,說是快如鬼魅也不為過。
埋伏在遠處等待接應。
等燭火的顏色恢複正常,範幫主短暫的眩暈結束,又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兩圈,懷疑他究竟是在做夢,還是真的見了胡一刀的靈魂。
“殺錯了……殺錯了誰?告訴誰?”
燭火忽的一下又被掌風撲滅。
林玄禮悄無聲息的從房頂翻下來,坐在桌邊,見範幫主還在往窗口張望,防範著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敵人,隻好自己掏出火折子點燃蠟燭。
“範幫主,胡某冒昧來訪,有失禮數。”
範幫主看著這個滿臉胡須、珠光寶氣的年輕人,驚怒交加:“你是什麼人,敢在我麵前裝神弄鬼!”
林玄禮指了指桌子上的logo印章,熟宣上印著一個紅彤彤的大印,‘兩條尾巴超凶大狐狸’正對著範幫主齜牙。
和和氣氣的問:“久聞範幫主執掌丐幫多年,俠義勇武,處亂不驚。今日一看,似乎也不儘然。我弄一弄蠟燭,這等雕蟲小技,如此嚇人嗎?”
範幫主的臉上毫無血色,這印章他是認得的,每一具屍體上都擺著一張這樣的小紙片,那鬼魂的身高、身型氣質、聲音語氣都和他全然不同:“縱橫十三省,連殺十三人無人能敵的胡二爺?”
“不錯。”林玄禮笑吟吟的起身抱拳,放下手,手便搭在刀柄上:“常聽人說範幫主智計過人,想必已經猜出我的來意。”
範幫主脫口而出:“當年苗人鳳和胡一刀在雪山決鬥,輸贏生死各憑本事!各安天命!你殺了誰?”
“嘿嘿,好一句各憑本事。”林玄禮森然:“用毒也算各憑本事?那你們對入口的酒肉都應該多加小心。我大哥沒在酒肉中下毒暗算苗人鳳,反倒吃虧,這世道容不下好人麼?”
範幫主脫口而出:“你待怎樣?把我們三家都殺了?你想得到好!來!”
林玄禮隻用了兩刀便製服他並割掉耳朵,輕輕放在蓋了logo的紙張上,一會拿出去一起釘在牆上:“僅此而已?比起丐幫昔日的幫主,你可差的太多了。”
範幫主沒料到自己這麼弱,雖然之前在雪山上被胡一刀一腳踢飛,但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你殺錯人了。剛剛胡大俠的魂魄現身,叫我跟你說,你殺錯人了。”
林玄禮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放你媽的屁。他要是能現身,不來跟我說?”
苗人鳳對這位通家之好的朋友觀感還好,雖然不太熟,也沒什麼往來,但他人不壞,怎至於如此羞辱他。閃身進來,伸手去攔。
範幫主睜大眼睛:“胡大俠!!你和你兄弟說。”
林玄禮眼睛微微一轉,卻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反而點了他的穴道,再回頭撇了一眼苗人鳳,當他是空氣:“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耍詐。連個鬼影子也沒有。當日在雪山上,你被我大哥踢得像狗一樣滿地亂爬,我今日也不殺你,留著你給二爺揚名。”,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