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水池的對麵水波一動,林玄禮正拈著酒杯想事,抬頭一看喬峰已經坐在浴池中。
皮膚黝黑而富有光澤,健壯魁梧偉岸如天王殿中的四大天王,皮肉緊繃似牛筋,氣血充沛的一眼可見,關節筋骨粗壯的一眼看去就和普通的肌肉男大不相同,他身上沒有半點肥肉,但肌肉的清晰度並不高,厚實的筋膜緊密的包裹在身體各處,宛若鐵打的阿羅漢。
毛茸茸的飽滿胸膛上紋著一隻狼頭。
在健身房能100%吸引同性注意力!
林玄禮立刻清楚的意識到,自己這輩子也不能有這樣的效果。
對視了一眼,喬峰雙目如冬林猛虎,神光外露,這一眼幾乎刺人。
喬峰也發覺自己有些情緒外露:“小王爺,你這樣隆重的沐浴,稍後有什麼安排?”
“娘子要守庚申,我哪能不參與呢?”
“我沒聽說過。”
“哦,這是道家的修行法門。人體內有三屍神,《酉陽雜俎》說,三屍神‘一居人頭中,令人多思欲,好車馬’;‘一居人腹,令人好飲食,恚怒’;‘一居人足令人好色,喜殺’。每逢庚申日,就要趁著主人入睡後上天述職稟報其人功過。倘若徹夜不睡,這三屍蟲沒有機會脫身稟報。好一個三屍神,乾壞事是他教唆的,監察紀錄,上天告密也是他。拚著一夜不睡,把這三屍神關在自己身體裡。哈欠~”
喬峰不理解但尊重:“原來如此,增長見聞。”
林玄禮知道他為什麼來的,雖然一整天都在策劃眼下和未來,從六哥的角度、朝臣的角度、江湖的角度來思考,考慮天龍原著的慣性和曆史周期的未來,十分疲憊。仍打起精神:“喬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你曾發過誓,今生今世絕不離開丐幫嗎?”
在上輩子養成一個好習慣,在遇到各種消息時候,譬如說《某甲去某醫院、某某科室做手術時發生某事》,我們要從世界上究竟有沒有某甲開始搜索,如果搜索不到就去地圖上確定是否真有某某醫院,如果有再去搜索一下是否有某科室。因為以上四點都有可能是假的。
喬峰不用細琢磨,也覺得這就是全冠清說的意思。他生性不愛說謊:“不用彆人要求,喬峰心裡情願一輩子留在丐幫中。實不相瞞,恩師是前任幫主,我從小在四大長老麵前長大,弟兄們的情義總也報答不儘,雖然殫精竭慮,不敢有絲毫放縱,也是我多年心血造就。”
林玄禮當然知道這些,裝作不知道,點了點頭:“喬兄,我和你推心置腹,並無什麼隱瞞。全冠清到我麵前來,說他知道你心裡也願意搏一個封妻蔭子,隻是早年間門發下毒誓,深受約束,不能答應。我覺得也未必,原本還想著派人去送信,你倒是自己來了。”
喬峰琢磨了一會,加入丐幫是要發誓,加入哪一個組織都得發誓,彆人家還要斬雞頭燒黃紙入夥呢,丐幫沒那麼多破事。
眼下的情形又是怎麼回事?哪邊說的都對不上呢?
林玄禮嘲笑道:“他還給我獻計呢。喬兄,不是我瞧不起你們,全冠清不僅算不上什麼英雄好漢,連一個聰明人也算不上。倘若我要什麼,先去求六哥,六哥不許,我也有自己府上的謀士出謀劃策。”
喬峰真不知道還能相信誰:“他說了什麼?還請明示。”
林玄禮融合了一下自己之前埋下的伏筆,全冠清的原話,六哥想要的對丐幫架構有些了解的目的,外加自己的目的。對不起啊我就是個廚子,你們彆把我當特工用,很頭痛的說:“朝廷要對西北用兵,他建議我趁機將丐幫儘收入囊中,按你們的座次授武將職。這法子其實不壞,隻有兩點他想差了。”
喬峰腦子有點亂,將信將疑。“是哪兩點?我卻想不出來。”
“首先呢,六哥倚重的是虎翼軍、床子弩雄武和飛天雄武,三衙武德充沛,對抗契丹鐵騎、黨項騎兵都饒有餘力。從我六哥繼位至今,也算連年征戰,什麼時候考量過丐幫?其次麼,折可運和我交好,那是自幼的玩伴,狄諫也曾在我幼年為神宗皇帝扶靈時,一路隨行。倘若喬兄你在地方上做了指揮使,乃至於殿前班直,就算是和狄武襄一樣入了樞密院…咱們彆說是在一起喝酒泡澡,誰也甭想找誰一起玩了。”
林玄禮戲謔的說:“他不是為官之人,大概隻看到我府上高朋滿座,蔡卞、蘇轍等赴宴,也有武將來往遊戲,就以為我可以為所欲為,想強求誰,就能得償所願。你是布衣,反倒方便會麵。”
喬峰覺得他說得對,捋了捋思路,果然書生就很想要功名啊!不禁歎氣:“竟然是這樣。十一郎,我一時不慎,誤會你了,過幾日再來當麵賠罪。”
林玄禮看他要走:“且慢,你回去找他對質麼?全冠清看你生氣一定不認,你也不好處置他。說了這半天的話,累得我頭疼。”
喬峰:“自有執法長老按幫規處置他。”
林玄禮問:“又沒有什麼人證物證。”
喬峰琢磨了片刻:“十一郎,你願意做個人證麼?你貴為郡王,民間門風評又極佳,和全冠清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說什麼,大夥不敢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