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怒火上湧,怒火上湧也不管什麼朝廷官員,雙眼盯著遂寧郡王。他幾乎要失態,長眉無風自動,胡須飄灑,在交戰中被掌風撕破的僧袍幾乎微微鼓起:“耶律彌勒奴當時在老僧麵前,口口聲聲奉了北院大王旨意,來挑起宋遼戰爭,說當年慕容博辦事不力,談及當年秘辛,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玄生師弟奉命到郡王府上教授武功時,郡王身邊還沒有這位契丹高僧,到少林一行,就有了。”
章援隻聽說蒙麵蕃僧是郡王在路上的奇遇,雖然對郡王有諸多不滿,但他還是不得不說,像郡王這樣禮賢下士、親切幽默的人,遇到一位桀驁不馴的江湖高人,他能收買人心真的是很合理的。再怎麼眼高於頂的隱士高人,看一位皇室宗親屈身侍奉,做一些仆役才做的事,諸葛孔明也得考慮考慮要不要湊合就是他了。隻是我爹堅定且專一的討厭他,我也不好違背父親的立場。
“不錯,郡王不到少林,又怎麼會有險死還生的奇遇?血羅衫不驚動九重宮闕,十一郎又怎麼能遇到隱士高人?”
蕭遠山:有點羞愧。
喬峰:究竟有多少隱情?
林玄禮沉下臉來:“我說了,掌燈擺酒,你們沒聽見嗎?”
庭院破敗蕭條仿佛拆遷現場,假山碎了一地,亭亭如蓋的大樹、結了果子的石榴樹全都被掌風催折,灌木花草在交戰時不知道被誰的內力卷起來,地上被劃了幾道深溝,許多房簷上的瓦片瓦當被卷下來。
一開始拿出來的燈籠火把,也都被四位高手在庭院中的爭鬥所四散的掌風、內力撲滅擊碎。
隻有殘月當空,籠罩大地。
慕容博觀察了半天,在劇痛和絕望中回過神。靠著房簷下的柱子坐著,雙腿扭曲成怪異的形狀:“玄慈,你猜對了!郡王是被這蒙麵人抓走的,我和他潛伏在少林寺內二十餘年,時常碰麵。當時我有意搭救郡王,他分明被人打傷,還中了邪似的順服,不肯跟我走。”
喬峰猛一下驚醒過來:“你果然是那日的賊人!”用了不同的武功,沒能確定!
慕容博憤恨鄙夷:“臭叫花子…”他原以為乞丐頭子不配和姑蘇慕容齊名,沒想到這廝武功確實高強。
玄慈開始拉攏援兵:“喬幫主,你不覺得郡王被妖僧施法拿住嗎?”
喬峰沉下臉去,探手一抓就把義弟從蕭遠山身邊扯開:“這世上那有什麼妖僧邪法。倒是星宿派有些藥物,能叫人唯命是從。你雖然是契丹…人,我也尊稱你一聲前輩,前輩為何不以真麵目示人?”
本來少林方丈就是更有威信的那個人,但他眼下有些奇怪。既然義弟信賴親近這蕃僧,他在感覺上也覺得可親,可是這個人口口聲聲說他自己是契丹人,又始終蒙著臉。既然和我毫無瓜葛,為什麼不肯以真麵目示人?他那來這麼大的恨意?看十一郎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被人用藥拿住,這蒙麵番僧對他也很好,倒像是連環計。我來的不是時候。
林玄禮沉聲說:“慕容博說的話你們能信?他還說他死了呢,眼下又如何”
喬峰忍不住笑了一下,回頭以眼神示意:不要在這種時候幽默了,我差點笑出聲。到底怎麼回事?
慕容博真的很不明白:“趙佶!我慕容家與你何仇何恨?你要殺儘我們全家,還要辱沒慕容氏的威名。”
蕭遠山放聲大笑,眼下隻要小郡王指認一聲,玄慈和喬峰聯手,自己死無葬身之地。隻是我還留有兩個殺手鐧,針對他們二人。可小郡王在占儘優勢的時候,卻依然信守諾言,難道這小子心胸如此寬廣,真能完全不放在心上?“哈哈哈哈哈!慕容氏的威名!可笑!可笑!玄慈,活該你被騙了一次又一次。”
慕容博沒想到苦主抵死不認,他百思不得其解。這老東西用了什麼做交換,能叫一個幾乎被他殺了的人摒棄前嫌?
玄慈老臉一紅,氣的額頭青筋直冒,他很不願意當眾提及當年舊案,又非常迫切的想要知道,當年人靚武功好的慕容施主,究竟為什麼要撒下彌天大謊叫我們去殘害無辜,又為什麼要假死脫身。
林玄禮從喬峰身後走出來,整了整身上披著的紫色錦袍,依然披著不穿自我感覺很帥:“玄慈,你想讓我給你個交代,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也該是你先給本王遇襲的事一個交代。去前廳說話。”
喬峰相信掠走他的人不是慕容博,很可能就是蒙麵番僧。因為義弟並不是仗勢淩人的人,忽然端起架子,隻能說他心虛。
但攻守易勢,說降敵人,也不是不可能。
趙金鐘走過去,掏出一把小刀正要挑斷慕容博的手筋。
蕭遠山卻不急不緩,又在幾人戒備的目光中,走在小郡王身邊:“他們兩個聯手能殺了我,你知道嗎?”(漢語)
林玄禮拉著老婆的小手,試圖動腦袋,但剛剛喝的真是太多了,被慕容博嚇到精神起來一些,很快又迷糊了:“伯父,我是武功不行,不是眼力不行。你在我家吃住,倘若我想殺你,我娘子會出手。”
王繁英很愛他這樣堅定誠懇的抱大腿,彆裝逼:“倒也不難。”
蕭遠山對此不置可否。
喬峰卻說:“趙兄,我與他有些恩怨未了,煩請你行個方便。”
趙金鐘側身讓開:“喬幫主請便,留他一命。”
喬峰伸手握住慕容博的小臂,想起方舵主身受重傷,幾名丐幫弟子死相淒慘,不由得心如刀絞:“慕容博,少林握石掌你應用自如,鬥轉星移妙用無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名不虛傳,少林大開碑手你用的也好。”
慕容博雖然敗在他手下,內力消耗過半,但幾乎要衝開穴道:“放開手!”
喬峰掌心運起內功,五指用力一攥,他的手和人打賭時剝生雞蛋殼也能輕輕巧巧的撥下來,眼下運用內功,五指堅硬如鐵,用力往慕容博的小臂裡一扣,直接摳進肉中,恰似鐵鉗一樣,再一用力,將他的左臂尺骨和橈骨捏的粉碎。
慕容博咬緊牙關,心下慘然,比起大燕複國無望,□□上的疼痛倒也不算什麼。本來身上的穴道就會每日痛楚萬分。
喬峰又重新握住他的右臂,握緊,五指鉗入肉中,沉聲質問:“想起來嗎?當時我與王娘子拿住了你。丐幫舵主和弟子的仇,險些叫你躲了過去。殺我丐幫舵主,挑撥丐幫與少林為敵,你想從中漁利嗎?想讓你兒子謀取名聲?”
他單手掰折一個人的手臂,並不比折斷一根樹枝、一隻炭筆費勁。
林玄禮回頭一看,被這視覺衝擊力嚇了個趔趄:“我靠。”我真是多虧他人品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