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百川低聲寬慰:“公子,夏蟲不可語冰。武德司若給他們塊骨頭,還不得爭先恐後的衝進來。”
包不同:“非也非也,武德司若招攬這些人,還不嚇得他們抱頭鼠竄,以為死期將至。”
眾人紛紛下馬,林玄禮也翻身下馬,彈了彈衣擺上不存在的塵土,裹緊貂裘:“玄慈方丈,許久不見,你老一向可好?”
“郡王爺大駕光臨,未曾遠迎,當麵恕罪。”玄慈看著這個狡詐多詭計的年輕人,感慨良多,謹慎的迎上前詢問:“阿彌陀佛,郡王今日是到此公乾,還是拜佛燒香?”
林玄禮通常是滿麵春風,但山風真的很冷,雖然臉上抹了一層麵脂還是吹得快要裂開了。在漫山遍野的男女老少滿是敵意的目光中,拱了拱手:“承蒙老方丈垂詢,小王今日來此,要辦件事。”
玄慈隻覺得危急陰謀逼近眼前:“什麼事?可有貧僧效勞之處。”
“第一嘛。”林玄禮笑吟吟的抓住玄生的手腕,試圖把他拖到自己身邊來,但根本拽不動,他可真是歸心似箭,再努力去拽真有點丟人現眼了:“玄生大師陪伴我數月有餘,如今緣分儘了,小王親自送他回少林。”
玄慈:“好,多謝郡王。第二呢?”
“哈哈,這第二嘛,我上次在少林寺遊玩,未曾儘興,順道就來故地重遊。”林玄禮袖著手四下打量,在這兒還真沒幾個熟人:“第,少林遍撒英雄帖,要商談圍剿四大惡人的善舉,小王也來湊湊熱鬨,略助一臂之力。小王年少德薄,承官家厚愛賜我差事,首先拿羅義賢這悖逆不道的亂臣賊子開刀。”
之前在等一個適合獅子大開口的時機,然後被章惇和六哥一起催促動身。隻是在成立武德司之後的一個多月裡啥也沒乾而已,一直在等少林寺的大場麵啊!不是沉迷於吃喝玩樂練武和調侃慕容複。
所有人理解為:來搶功的。
玄慈:“阿彌陀佛,降魔便是大慈悲。”
蕭遠山冷哼一聲:“哼!”這些人裡哪有一個好人?彆說騙他們,就是殺了他們都算死有餘辜。讓你清洗汪劍通留下的部眾,你也不去殺那些垂死的老頭,要你搜撿可疑物證,你也不去找,真是婦人之仁。
林玄禮抓住慕容複的手腕拽過來:“也不知道你們認識不認識,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南慕容。他和小王交情匪淺,特意前來相幫。”
慕容複的表情隻能用‘咬碎銀牙、俏臉含嗔’來形容,掙開色鬼的手,抬手抱拳,依然是彬彬有禮,火速爬上道德製高點:“玄慈方丈,喬幫主,諸位英雄,誅殺四大惡人,我姑蘇慕容義不容辭!”
圍觀群眾百世:好感+1,好感+1.
玄慈心裡是有些意外的,郡王對這麼一個有叛逆之心的外族人,當真敢留在身邊任用?再打量慕容複比往日更加華貴美麗的打扮,心裡不免有些非議,隻是這種事在江湖中算不上什麼醜聞。眉目低垂,滿臉慈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郡王爺,請進寺內用茶。喬幫主在此迎候你許久。”
林玄禮從手腕上褪下一串珍珠手串,拿在手裡撥動,裝作一副很虔誠的樣子:“好,請。慕容公子,咱們去觀音殿拜一拜,也不知道少林寺求子靈不靈。”假裝很努力,實際上,笑死,根本不敢生。
慕容複有點怕表妹懷孕,他兒時每次犯錯,就要被罰跪在庭中,母親疾言厲色的訓斥當年因為自己她如何的九死一生,如何因為自己損害身體纏綿病榻:“不必了。我不著急。”
“喬幫主,你好啊。”結拜這種事還是比較私密的,宣揚出去對雙方的名望都有損害,隻禍害慕容複就好了。
喬峰真想找人談談心事,撒謊如同牢籠,他大概能懂這種感受。
林玄禮靈巧的躥過去:“奚長老。當日一彆,終於又見麵了。我帶了酒,一會叫人搬兩壇過去。”
奚山河笑嘻嘻的說:“竟能討杯酒喝,多謝多謝。”
喬峰的目光還停留在慕容複身上,互為仇人倒也無奈:“郡王爺武功進益,可喜可賀。”長高了臉上的肉也恢複了,身法有進步。
林玄禮看大哥還穿著單衣:“山風如此凜冽,你冷不冷?我這件新做的狐裘剛好做大了。”開始解開狐裘上的金搭扣。
喬峰聽身後眾弟子傳出一些哼聲,又收到父親的凝視,立刻按住義弟的手:“武德使的東西,喬某不敢要。喬某自有內力護體,寒暑不侵,郡王爺請回吧。”
慕容複:“哼,喬峰,你可真是不識抬舉。”話一出口就知道要完,隻是趁機罵他一句,越看越覺得阿朱喜歡他很沒道理,這人哪兒好啊?除了身材高大魁梧一些,長得還算五官端正,武功和我不相伯仲,沒什麼了,看著可真有點顯老。但這話叫彆人聽了,真是我慕容複為虎作倀。我恨。
丐幫長老哪能忍受有史以來最棒的幫主被人奚落:“姑蘇慕容倒是個識抬舉的。”
“可不是嘛,慕容公子又體麵又漂亮,最懂人情世故。”
“好酸好酸,誰在吃醋。”
包不同開始挽尊:“非也非也,我們公子與郡王爺知己相交,傾蓋如故,你們丐幫中人隻有和乞丐交朋友,哪懂這些。”
林玄禮和慕容複對視一眼,假笑+2.
慕容複:一出門就遇到很多笨蛋氣死我。在家呆著對不起列祖列宗。
喬峰倒是知道慕容複有多慘,屬於被逼無奈,怎麼被我爹和義弟聯手算計受製於人,還有個生死與共的小表妹被抓了做人質。又不能與外人說,抬手示意他們彆罵了:“慕容公子,今日得見高賢,大慰平生。”
慕容複咬牙切齒的抱拳還禮:“喬幫主鶴立雞群,龍章鳳姿,天質自然,先聲奪人。在下仰慕已久,今日見麵勝似聞名。”不行,我非得約一次比試不可,如今我養好了傷,他未必就在我之上。
林玄禮:很好,我滿意了。慕容複啊,我可真是待你不薄,讓你少丟了一次人。
蕭遠山衝過去攬住郡王裹著狐裘毛茸茸的腰,隻一步飛掠五丈開外,退回到自己的陣營中:“十一郎,何必強求。”
人群中有人冷嘲熱諷:“哼,被人抓走落在賊人手中,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毒打,背地裡搖尾乞憐,還敢當眾猖狂。”
“這郡王娘們唧唧的,真是皇親國戚的樣子。”
“他媽的好事兒都讓小白臉趕上了。”
“把他抓走那人怎麼就把他放回去了?重啟武德司,後患無窮,當初就該殺了。”
“他要不是郡王,誰他媽跟他知己。姑蘇慕容也是趨炎附勢。這些高手都指望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一點骨頭都沒有。”
“他以為天下英雄隻有南慕容北喬峰這兩人嗎?”
玄慈:“阿!彌!陀!佛!”
他內力雄渾厚重,一聲獅子吼,佛號聲回檔在少室山的山巒曠野之間,壓過所有聲息。暫時打斷了‘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當眾爭風吃醋及紅眼病’‘某位喬姓人士假裝不認他義弟給自己抬高聲望’等諸多惡劣行為。“郡王爺是為了招攬天下英才而來,還是為了懲奸除惡?”
突然在半空之中摔下一具屍體,就扔在眾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