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麵對這些衝過來的孩子們,未來統領了整合運動的領導人竟是往後拔腿就跑,倒不是她對此情景怯懦了,而是因為一股持續、侵入性的話語在一次閃回並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她仿佛再次回到了逃出城堡那一日。
『作物不會生長在荒蕪的土地上,陰暗的土地隻能開出腐敗的花朵。』黑蛇的話語聲再次回蕩,但這似乎並非強製性的洗腦或者意識操縱,而是期待她可以借此重溫前幾年她從他那得到的「教育」。
「去死吧—去死!去死!!」她奔跑的速度遠比這些孩子要快,但似乎這些形似瘋癲的孩童早已經不管會不會誤傷她所抱著的朋友,許多鐵片、石塊與兵器被往她這邊拋過來,一邊嘶吼著恐怖的內容。
塔露拉慌忙之下,隻能以自己的身體作為阻擋,除了要忍受後背傳來的疼痛之外,還需要抵抗來自腦海中的蠱惑話語,她急速的用雙眼掃視四周的一切地貌,除了平原就是遠方的城區殘骸了。
「怎麼辦……」她腳下的軍靴沉沉踩在沙土之上,大約過了數秒之後,她才漸漸冷靜,這樣繼續跑下去必定是沒完沒了的,反擊是唯一的方法。
她很快地找了處坑洞將手中的男孩輕輕放下,這時身後的追擊者已經顯得體力有些不支,因而被她甩在了十數米開外,其中大多數人的武器都已經在追逐的過程中脫手,此外,很多人也被拋在了後麵。
轉身,她開始仔細觀察,最快追上來得是三個大約年紀在十四、五歲的孩子,也許是比較大的年紀與發育讓他們有了較好的體力,隻見她將拳頭輕輕鬆開,她好像對這事兒有解了,不過這一行為不禁讓她有些懷念。
在龍門時她可沒少和其他小孩打架,況且還有那頭惡……魏彥吾的教導,她看著第一位衝上來的女孩,因為壓低著身形加上許久未修剪的散亂頭發導致看不清麵孔,她往前用右腳故意踩入對方腿部的後方,之後用力一推。
對方的身體重心瞬間就被她打破,隨即被這一推弄得摔倒在地。
這下她仿佛對這問題有了解決方向,但依然需要分神強壓著思緒中的躁動,瞬間又一個拳頭揮了上來,瞬間一躲,並順勢拉住對方手腕,這個身形壯碩的男孩則因為出拳的慣性直接被拉倒在地,而整隻手臂則被她牢牢拉在手中反扭,若無意外,下一步是上銬。
最後一位的命運也是差不多,隻是換成了左手接住拳頭,右手抓住她出拳的手肘關節,由於手肘是解剖學上的屈戍關節(HingeJoint),較缺乏左右方向運動的能力,因此當這兩點被控製後一個扭轉,則對方手臂不免吃痛並被摔倒在地。
「唉……多謝了,舅舅。」三個孩子基本上都摔得灰頭土臉,但並未受到太多的傷害,塔露拉不禁心中對過往有些暗暗懷念,其他孩童的力量則更加微不足道,很快在一番拳腳運動之後,她就抱著那位昏迷的男孩回到了車旁。
那些孩童在發現自己被撂倒之後並未被補刀,似乎才發現了她並非他們記憶中給他們帶來恐懼的惡人。
他們被夾在麵對強敵的壓力與對食物的欲望之間,隻見他們遠遠的退在了一邊,因為車中大盒大盒的物資而蠢蠢欲動,但又被塔露拉回過身的目光逼退幾步,隻能用充滿恐懼的小眼睛觀察著一切,卻又連話都不敢開。
救命要緊,她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改裝過後的後座,先是用一塊厚重、保暖的毛毯蓋在了男孩冰涼的身體上,並讓他側身坐入了車廂之內防風。
簡單探過鼻息確認生命征象之後,她從物資堆中隨意取出了層層堆疊一堆木盒中的一個,這盒蓋之上以鮮明的白漆印著維多利亞的國徽,這是維多利亞國防軍中最受人詬病的製式軍糧。
她不假思索的將上蓋打開,內部嚴嚴實實的塞滿了壓縮餅乾,她連忙取出一塊撥開外邊的膠膜,掰下一小塊送入男孩的口中。
這手法是按照出發之前西裡爾的教導,由於這餅乾是由打散得極為均勻的穀物粉、砂糖、食鹽、葡萄糖混合所製成,雖然被壓縮得極硬,但隻要輕輕搓揉就會逐漸化成粉末,因此她所做的動作便是將餅乾塊塞入、揉碎,並讓他自然吞咽即可。
聽他的說法,就算吞不下,也能夠通過舌頭下的口腔黏膜快速吸收。
當做完這步,塔露也終於可以分神在其他事情上了,許是見到她的動作推測出這滿車都是滿滿的食物,那些餓得兩眼昏花得孩童似乎又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們成群祟動著,感覺馬上就要集體撲將上來。
「退開!排成一列上來領食物,不準搶!」見狀,塔露拉馬上抽出劍並厲聲喊道,同時也發動源石技藝使劍刃開始熊熊燃燒。
她也想過將餅乾一塊塊丟擲過去、或者將箱子交給他們,但她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為了爭奪這些食物而拳腳相向,若場麵陷入混亂就必然不是她一人可以控管的,為此,她必須采取一點強迫性手段。
火光照耀在一個個年幼的臉龐之上,她看見的瞳孔之中倒映的依然是恐懼,但最終,一位瘦小、約十歲的男孩在饑火燒腸的作用下壓抑住了心中的恐懼,一瘸一拐的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