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提著偃月刀想要出來助鐘玄一臂之力,任婷婷擔心鐘玄情況,也跟在後麵,一起來到了門口。
初一小心翼翼地將門板拉開了個小縫隙,二人探頭看去,發現了院子中心那座由鬼仔們聚集而成的黑色大繭。
而鐘玄卻不見了身影。
任婷婷心裡發急,要直接衝出去,卻被一把拽住。
初一剛要說點什麼,就聽黑山中突然傳出鐘玄的一聲大喊,然後便是攜帶無儘威壓的雷光轟然而下。
爆鳴聲乍起,地麵震顫,直接把二人掀翻在了地上。
屋內的正包紮的三人,也被音波刺的耳朵生疼,抱著頭直接蹲到了地上。
最不堪的當屬嫣紅,天雷之威哪是她一個區區黃頁鬼所能承受的,瞬間曝起一陣黑煙,尖叫著鑽回了油傘之中。
幸虧天雷來得快去的也快,在衝擊浪波剛剛散開的時候,便偃旗息鼓。
初一吃力地站起身,扶住門框緩解了會眩暈感,腳步有些踉蹌地走到了院中。
院子裡鬼仔們已經全部消失不見,隻是原本平整的地麵,被轟擊出半米深的大坑。
大坑表麵的土壤都已經焦化,偶有火星嗶啵而起,旋即消散在空氣中。
大坑中心,一個人形的漆黑物體,靜靜地躺在那。
陣陣焦糊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初一悲傷地看著大坑中央的人形物體,如果所料不錯,他就是鐘玄。
茅山的一代天驕,殺鬼如同吃飯喝水似的天縱英才,就這樣慘死在了天雷之下。
他沒有去仔細查驗,也沒必要去查驗,因為在初一的認知裡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在這種程度的天雷之下逃脫性命。
“玄哥!”
任婷婷奔跑著撲倒在大坑之中。
她吃力地抱起鐘玄黑乎乎的身體,感受到他皮膚表麵灼熱到發燙的溫度,眼淚不受控製地流淌而下,不斷滴落在鐘玄身上。
剩下的幾個人緩過勁來之後,也走出了道觀,看見鐘玄的慘狀,滿臉淒然之色。
芙蓉眼睛一紅,趴在十五的肩頭,開始低聲啜泣。
他們心裡是明白的,鐘玄是在場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是他,在大家都對鬼王忌憚不已的時候,輕描淡寫地告訴大家鬼王已經被重傷;
是他,在能夠輕而易舉脫離困境的情況下,選擇留下來和大家一起堅守;
是他在百鬼拍門的時候,單槍匹馬,力戰並誅殺了鬼王;
也是他,明明已經身受重傷,卻仍舊選擇以身為餌吸引所有鬼仔,爾後召喚天地之威,與惡鬼們同歸於儘,一舉解決了所有人的危局。
他從頭到尾都沒多說過什麼,隻是告訴大家,他是茅山弟子。
初一之前從來沒接觸過茅山派的人,對他們的了解也僅限於師門的典籍。
在他的認知裡,茅山派也好,麻衣門也好,大家同屬正一道,各有所長,談不上誰比誰更厲害。
雖然茅山的符籙之術天下皆知,但麻衣門的煉器之法也不遑多讓。
直到今天,初一明白麻衣門輸了。
起碼在他這一代已經輸了。
輸在了實力,也輸在了信念。
鐘玄這麼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道門天才,為了幾個萍水相逢的朋友,便能舍棄一切慷慨赴死。
隻是為了貫徹茅山的第一誡:
正邪對立,終身搏鬥。
初一向前走了幾步,想要勸勸一言不發的任婷婷,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種時候,說再多安慰的話,也隻是安慰而已。
初一抬頭看了看天空,悲傷難以抑製。
咚咚!
突然,一陣極其微弱的心跳聲,傳入了眾人的耳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