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該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去了。
江蘊從袖中摸出一隻漂亮精致的青色機關鳥,輕輕撥弄了一下鳥翅,又將鳥兒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下,便嘴角一揚,悠然往南而去。
田闋攔在段侯車駕前,隔著車窗,恭敬稟報了隋衡來齊都的事。
段侯聽完,沉吟道∶既是涉及兩國邦交,你最好入宮請示一下王上意見,今日,王上應當在玉泉宮進行湯浴療養。
田闋應是,立刻又往王宮趕去。
段侯車駕回到府中,仆從打開府門,挑燈恭迎,侍衛忽見車轅上落著張紙,忙撿起遞給段侯,道∶這似乎是田大人方才落下的。
段侯接過,看了眼,指尖倏地一頓,問∶這是何物?
齊子期從後麵馬車下來,湊過來看熱鬨,看清紙上畫的人像,露出驚訝色∶這不是楚言麼?
楚言?
是,就是我跟父王提過的,在隋國遇到的那個朋友。
段侯沉默了下。
昨夜來找你的那名外地學子,也是他?
是。
齊子期憋了一夜,終於忍不住道∶不僅昨夜,剛剛孩兒想找的其實不是鳥,而是他。他正被仇家追殺,還受了傷,父王能不能幫幫他。
段侯目光掃向後麵老者。
老者心虛低下頭。
入府,等齊子期回屋睡覺,段侯方獨自進入正堂,坐了下去。
段侯隱在黑暗中,問∶為何不告訴本侯,他曾來過?
老者顫抖著抬頭;老奴也是不想讓侯爺再想起以前那些事,老奴擅做主張,願受重罰。
他現在何處?
聽說是住在城裡的客棧裡,也可能,已經出城了。
段侯沉默許久,擺手讓他退下。
次日一早,齊王在宮中擺宴,隆重宴請隋衡。
齊人天生高大,齊王也不例外,即使年近半百,他依舊筋骨強壯,嗜好騎馬射箭和各類遊獵活動。
他雖然對隋衡射殺田猛之事有些不滿,但又對這個年輕輕輕便以好戰嗜殺聞名江北諸國,並一手創立了有血屠之稱的青狼營的隋國太子充滿好奇。
齊王特意將齊國有名的武將都召集了過來,讓他們陪著隋衡一道宴飲。
隋衡酒量驚人,千杯不倒,舉手投足,有一種普通武將無法比擬的銳利威壓之氣,連高坐在禦座上的齊於都有些被那無形的銳利鋒芒所攝。
齊於眯著眼,想,有此子在,難怪隋國能雄霸北方,將江北諸國收拾得服服帖帖。和隋國交好這步棋,果然沒有走錯。
齊國國力雖然不弱,且猛將如雲,雄兵在握,可仗麼,能不打就不打,和戰爭相比,他更喜歡享樂。
隋衡敷衍了兩句之後,就直入正題,讓齊王幫忙找人。
這事兒齊王已經聽田猛彙報過,不管人到底是不是在齊國境內,他也是樂於幫這個忙的,便問∶殿下的貴妾,可有畫像,讓寡人看看?
隋衡早已親自畫了無數畫像,讓大理寺到處散發。
這回來齊都,自然也帶了厚厚一遝。他心裡還想驗證一件事,便吩咐徐橋∶把畫像給齊王呈上。@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徐橋應是。
心裡無端有些擔憂,因一早出門時,他就覺得隋衡情緒不對,目光不善。以往,隻有在逢上惡戰時,隋衡才會露出那樣殺氣騰騰的眼神。
徐橋思來想去,除了昨夜回驛館時不慎丟了新買的機關鳥,殿下似乎也沒遇上彆的事。
齊王本舉盞笑著,拿到畫像,垂目一掃,雙目輕輕一縮,險些丟了手中酒盞,甚至露出些許驚懼色。隋衡盯著他一舉一動∶怎麼?王上識得孤的小妾?
齊王已恢複常色,笑道∶殿下說笑了,既是殿下的枕邊人,寡人如何識得。寡人隻是忽然想起,殿下上回拒了寡人送去隋都的兩名坤君,怎麼,可是他們姿色太差,入不了殿下的眼?
隋衡懶洋洋說不是。
孤是個專一的人,不喜歡三心二意。
齊王哈哈大笑。
殿下可真是有意思。俗話說,英雄配美人,殿下這樣的少年英雄,怎能隻便宜一個人呢,自然要更多更好的美人相配才好。
他一拍掌,立刻有兩排雪袍少年魚貫而入,恭順跪到殿中。
齊王道∶這都是寡人用最上等的東西精心嬌養出來的,平日讓他們過得都是比齊都城貴男貴女們還富貴安逸的日子,半點臟活重活不讓他們沾,皮相肌骨皆是上乘,殿下可隨便挑,隨便選,就算最後殿下找不到那位貴妾,也不虛此行是不是?
隋衡心裡一陣膩歪,正待開口,宮人稟段侯到。齊王展顏,忙命宣。
隋衡眼睛一眯,抬眼,就見一道墨色身影走了進來。
是個十分溫潤儒雅的男子,穿一襲華貴墨裳,衣擺處用銀線繡著蘭花圖案。
齊國段侯,美姿容,有令高山仰止之美貌,據傳有人曾因擅自睹望仙顏而惑了心智。
段侯行過禮,,徑自望向隋衡,道∶殿下要找的人,本侯應當可以告知殿下一些消息。他已經死了。
段侯命人抬上來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