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愣神的功夫,小團子已緊緊抱住他的腿,仰頭,漂亮如寶石一般的眼睛裡,委屈噠噠掉出一串淚。
隋衡∶“…”
十方和徐橋都被叫了過來。
兩人一進帳,就見隋衡皺眉站在帳中,腿上掛著個玉雪漂亮的小東西。
小東西肌膚本就雪白,身上穿著件同樣雪白的夾襖,圓滾滾的雪球一般,頭上還紮著兩個可愛的小角角,竟是個小嬰孩。
十方一愣“殿下,這是——”
隋衡冷漠抬頭“難道不該孤問你麼”
“這小崽子怎麼偷偷跑進孤帳中,還躲在孤床底下的。”
“方才孤若出刀快些,他眼下應該躺在地上。”
十方“……”
十方一臉懵,連忙上前,想將小娃娃抱開,不料小團子一看他靠近,立刻如幼崽看到可怕的天敵般,嗷鳴一聲,往他臂上狠狠咬了口,然而繼續可憐巴巴望著隋衡,掉豆子。
小團子牙都沒長齊,力道卻大得驚人,十方吃痛,懷疑自己胳膊都被咬出了血,嘶一聲,趕緊鬆手。
徐橋還在詫異“這是哪裡來的小孩這回沒聽說有人帶著家眷來軍中啊。”
徐橋接著感歎“真是好漂亮的小家夥,跟年畫裡走出來的似的。”
隋衡是沒耐心跟一個小崽子糾纏的,何況還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崽子,就算長得好看也不行。
隋衡伸臂,想直接把腿上的小東西拎起來,丟到外邊去,沒料到小崽子力氣驚人,八爪章魚一般,死死抱著他腿,和他對抗,他拎了兩次,竟沒能冷起來。
見他用粗,小崽子淚眼汪汪,哭得更厲害,肩膀還一抽抽的,眼睛通紅,活像一隻小兔子。
再用力,小崽子胳膊可能被他擰斷,隋衡皺眉,問徐橋∶“怎麼回事?”
徐橋有老婆有兒子,經驗豐富一些,判斷了一下,道“應該是餓了。”
一刻後,十方端了碗羊奶過來。
因徐橋說,這個年紀的嬰孩,恐怕還沒有斷奶,不能吃成年人的食物,軍中食物本就糙,他肯定消化不了。
徐橋靈機一動,讓十方去夥頭營設法弄碗羊乳去。
三個人圍案而坐,看著盤腿坐在案上的小家夥端著碗,吧嗒吧嗒地喝奶。
小江諾餓了整整兩天,已經餓壞了,呼嚕嚕,沒多大會兒功夫,便喝完了整一碗羊奶。
喝完,把碗丟到一邊,繼續可憐兮兮望著隋衡,大眼睛淚汪汪的。
隋衡看徐橋∶“他什麼意思”
徐橋謹慎道“大約……沒吃飽”
……
隋衡讓十方再弄兩碗去。
天氣太冷,連母羊都不怎麼願意產奶,夥頭營營長聽說是太子殿下要,忙親自帶著手下小兵去擠了兩碗,又放到小鍋裡加了加溫,才交給十方。
帳內,小江諾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見十方端著新的羊奶進來,才眼睛一亮,立刻止住了哭聲。
徐橋被逗樂。
這小崽子,真是成精了。
十方把兩碗羊奶都放到案上。
小江諾立刻迫不及待的端起一碗,呼嚕嚕大口喝了起來。
徐橋看得母性大發“乖乖,喝慢點,沒人跟你搶。”
隋衡一言難儘看他一眼“有你這樣的大將,孤可真是丟臉。”
兩碗羊乳很快又口完。
小家夥舔了舔嘴巴,依舊淚眼汪汪望著隋衡。
隋衡冷著臉“沒了。”
小家夥睜大眼睛,淚豆子吧嗒吧嗒就掉了下來。
……
這是豬崽子轉的麼
隋衡讓徐橋把小東西抱走。
徐橋∶“為何是屬下”
隋衡冷笑“你難道還想讓孤帶”
“殿下往下看。”
隋衡低頭,笑意僵在嘴角。
方才還在案上的小崽子,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又八爪魚一般掛在了他腿上,睜著那雙黑寶石一般漂亮的眼睛,可憐兮兮望著他。
隋衡望著那雙眼睛,晃了下神。
徐橋笑嗬嗬“這麼點的小崽子,還認不清人,聽說到了陌生地方,會把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認成爹,說不準就這小家夥就是把殿下當親爹了。嗬嗬。”
隋衡讓徐橋滾。
帳中很快剩下一大一小兩個人。
隋衡抱臂,冷冰冰看著腿上的小東西∶“鬆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攝人氣息,小家夥當真慢慢鬆開手,乖乖站在了案邊。
隋衡接著讓十方另搬了一張小床進來,放到遠離大床的地方,命令∶“過去,上床,閉上眼,睡覺。
十方“……”
十方覺得殿下實在有些凶,恐怕會把小家夥嚇壞。
然而小家夥竟然真聽懂了般,吭哧吭哧走到小床邊,蹬著小腿爬了上去,而後抱住枕頭,乖乖閉上了眼睛。
隋衡見小東西還算識趣,便也和衣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