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聽完,也長眉一擰,跟著擔憂起來。“那該如何辦?如今戰帖已下,隋國太子也已接了,是萬萬沒有反悔餘地了。
範周道“殿下看似脾氣溫和,實則剛強果決,極有主見,既是殿下認定的事,便不可能再有更改餘地,還是先備戰吧。”
此事傳遍兩國軍中,午時一過,雙方將領便在各自統帥的率領下如約站在了比試場上。
武將之間的比拚,無非是弓馬騎射之類,隻要場地夠大,能跑開就行,唯一需要提前準備的就是箭靶。
暮雲關上站滿士兵,隋軍那邊,所有下屬國國主公卿亦過來觀看比試。陳國國主罕見的垂頭喪氣,頂著兩眼烏青。
衛國國主衛漣問“陳兄這是怎麼了昨夜一夜未睡麼”
衛漣沒有參加過去歲隋都的那場春日宴,不識得江蘊,自然也不知道內情,陳國國主卻是知道的。陳國國主生無可戀的歎口氣“寡人這次,恐怕是真要窮途末路了。”
衛漣不解∶“陳兄何出此言,依我看,今日比試,殿下必勝無疑,江國太子,怕沒什麼希望。”
陳國國主用一種無知的眼神望著他。
“你懂什麼,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
“日後,你我的日子,怕是都不好過,我勸衛兄,還是趁早給自己謀條後路吧。”
衛漣被他說得雲裡霧裡,便問站在另一邊的薑玉屏∶“薑兄,他這是怎麼了?”
薑玉屏轉動著手中扳指,沒搭理他。
陳國國主見了,心想,他薑玉屏做過的那些事,可比他嚴重多了,便涼颼颼道∶“如今,大家都是那秋後的螞蚱,誰也不比誰高貴,還擺譜給誰看呢。”
這時,對麵城門樓上忽然響起一聲錚然琴音,聲音纏綿悱惻,如同戀人之曲。衛筠站在衛漣身邊,聞言微微驚訝。
“洛鳳君他也在暮雲關”
旋即奇道洛鳳君何時開始彈如此黏膩的曲調了
兩國太子親自參戰,比試場地自然不能太寒磷,坐席和茶水糕點都有。隻不過涇渭分明,分列兩邊。
江蘊剛展袖坐下,隋衡便大搖大擺從對麵走了過來。
範周雲懷等心腹立刻目露警惕。
比試尚未正式開始,這個隋國太子想乾什麼?隋衡視眾人如無物,直接來到江蘊麵前,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罐,遞了過去。
江蘊接過來,打開一看,一怔,竟是一小罐糖漬梅子。
徐橋坐在對麵,忍不住撫額,露出沒眼看的表情。江國一乾謀士將領也全部愣住,旋即以更加警惕的眼神看向隋衡。
隋衡道∶“嘗嘗,這可是孤特意從驪山采的。”
江蘊便真揀起一顆,放進了口中。
範周∶“…”
範周微微變色,道∶“殿下!”
對方品行實在太惡劣,且恨殿下入骨,他害怕對方下毒!
江蘊朝他輕揚嘴角,道無妨。
範周便上前一步,擋在江蘊麵前,正色看著隋衡道∶“殿下好意,我們殿下心領了,但我們殿下,與殿下並無深交,以後,還請殿下自重,莫要再行如此唐突之事了。”
第一輪比試射術,雙方大將輪流上場,每人十箭,箭需於百步外先穿過懸於半空的銅錢,再射入靶心,中靶心數量最多者勝,若平局,則加試。
想要完成同時這個過程並不容易,即使是擅於騎射的青狼營猛將,也經常遭遇失手。幾個回合下來,雲懷以六靶的數量暫時領先。
雲懷昔日在軍中便有神射之名,這個結果並不算太意外。
下一回合,該隋軍大將上場時,隋衡忽然命人取來弓箭,道“孤來試一試。”
隋軍眾將發出喝彩聲,江國眾將則心弦一緊。
隋衡昔日夜逐沙奴首領,並於亂軍中一箭射穿其頭顱,並直接令其腦漿迸裂的事跡一直流傳在江南江北各國。去歲江上會晤,範周和雲懷等心腹也是見識過對方狠辣箭術的。
隋衡若參與比試,必會對江國這邊造成很大壓力。
隋衡握著弓,不緊不慢站定到距離箭靶百步的位置,彎弓搭箭,“嗖”得一聲,隻聞一聲刺耳銳響,那利箭登時化作一道殘影穿過銅錢方孔,沒入紅色靶心內。
隋衡隻射了七箭就收了手,七發七中。
他收了弓,目光暗沉沉,額上也除了層薄汗,不知在想什麼,良久,吩咐負責計數的士兵∶“這七箭,記到容與殿下的名下,算是孤送給他的見麵禮。”
兩邊將領都露出驚愕色。
隋國眾將不解,江國眾將更不解。
範周則以更加警惕的眼神看著隋衡,如同看心理不正常的變態。
他現在嚴重懷疑,對方是個見色起意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