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帝過來探視,楚王抓著江帝衣角,痛哭流涕,請求江帝做主。
江帝冷漠道∶隻是一條腿,你該知足了。
楚王一愣。
江帝無情道∶朕隻知你蠢,卻不知你那般蠢。
通敵叛國,簽字畫押的認罪書都有了,你竟然還妄圖讓朕保你。
楚王臉色大變,露出極度驚恐之色,連斷腿之痛都顧不得了,掙紮著滾落到地,抱著江帝大腿哀求∶父皇明察!那都是江蘊構陷,逼著兒臣寫下的!兒臣若不寫,他就要殺了母妃,殺了申氏一族,父皇,您不要相信他,兒臣絕對沒有背叛父皇!背叛江國!
父皇!
楚王淒慘哭聲回蕩在宮室中。
江帝抽出腿,吩咐宮人∶扶楚王起來。
宮人立刻七手八腳拉開江琅,把江琅抬到床上。
江琅還在淒聲喚著父皇,江帝道∶生出你這樣的蠢貨,實乃朕一生汙點。不過,你放心,朕不會殺你。不僅不殺你,還會重重賞你。
柳九。
江帝喚了聲。
柳公忙躬身近前。
江帝道∶傳朕旨意,楚王和談有功,賜封為賢王。
柳公一愣,賢王,那是諸王中等級最高的封號,僅次於儲君,也是江琅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封號。
江琅哭聲真然而止,不敢相信地望著江帝。
江帝卻沒再看他,負袖離開了。
回到宮室,江帝眉間沉鬱,心情莫名煩躁。
他已經很少如此煩躁過。
去將孟輝叫來。
他突然吩咐。
柳公不敢違逆,忙派宮人去請孟輝。
孟輝很快過來,進殿行過禮,就聽江帝問∶太子的傷如何?
孟輝一愣,他這兩日都在忙著研製膏藥,以為江帝是詢問太子舊傷,便道∶草民剛研製了一種新的藥方,對治愈骨傷很有效,殿□口質雖弱了些,可隻要靜心修養,不會有大礙的。
朕問的是…….
江帝說到一半,突又抿緊嘴角,讓孟輝下去。
孟輝雲裡霧裡,隻能又行禮告退。
江帝沉默坐在昏暗中。
柳公察言觀色,小心翼翼道∶不如奴才親自去給殿下送些冰袋去吧。
江帝寒著雙目,說不許去。
朕不能太縱著他了。多疼幾天,他才能知道教訓,知道何為君臣父子。
短短一瞬,他又恢複了那個冷漠無情的帝王。
柳公不敢再多說什麼,去一旁倒了盞茶過來,放到棋盤邊的小案上,就聽江帝又緩緩開口∶他小時候,何等乖巧聽話,玉雪漂亮,如同瓷娃娃一般,從不會用那樣的眼神看朕,也不敢對朕說那樣的話。
朕知道,他還在因為那件事怪朕。
範周來向江蘊回稟和談事宜時,順便提及了楚王晉封賢王一事。
範周一臉有礙視聽的表情∶陛下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楚王此人,心胸狹窄,好大喜功,
和''賢′字哪裡有半分關係。今日和談,楚王更是鬨了無數笑話,若非有殿下那封親筆信在,這和談之事,恐怕早就黃了。這功勞,無論如何也記不到楚王頭上。
江蘊淡淡道∶無妨,無論楚王還是賢王,於孤而言,並無區彆。
今日辛苦先生,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隔著簾幕,範周看不到江蘊表情神色,但年輕太子話語中的淡漠令範周一愣。
範周已從雲懷處得知今日江蘊和江帝起衝突的事,但身為下屬,這種事,他不好過問,也不好插嘴。
範周想起一事,從袖中取出一捧紫色花束,道∶這是隋國太子讓屬下轉交給殿下的禮物。
範周看著那把不知名的紫色野花,心情複雜。
據說這是隋國太子在與楚王賽馬途中,順手采的。
孤瞧這花鮮活可愛,與你們容與殿下甚為相配,替孤帶回去,送給他吧。
大庭廣眾,當著隋軍一眾將領謀士和江國一眾將領謀士的麵,隋衡把花塞到了範周手裡,還囑咐範周務必要妥帖保管,不要損壞了。
對於此等孟浪行為,若非顧忌兩國和談,範周簡直恨不得當場把花丟回給對方。
這個隋國太子,以前到處宣揚殿下貌醜虛偽,自打暮雲關下,見了殿下真容之後,就開始見色起意,態度大變,不止一次地當眾向殿下示好,簡直比大街上的花孔雀還招搖。
範周十分擔心在感情上單純沒有經驗的殿下會被對方這種厚顏無恥的登徒子蒙騙。
範周補了句∶隻是普通野花而已,味道也爾爾,殿下若不喜,屬下就讓人丟了去。
江蘊說不必,讓公孫羊拿進來。
範周無奈,隻能把花交給了公孫羊。
江蘊坐在榻上,手指一下下把玩著那束紫色野花,嘴角一揚,道∶孤很喜歡,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