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王宮燈火通明。
除了守城將領,所有文武官員都被齊王連夜召入宮中護駕。
齊王正立在殿中,由宮人服侍著披甲,高大威武的身影在殿中投下一道長長影子,百官以丞相田闋為首,都靜默立在殿中。
齊王陰沉著臉,眼底陰雲翻滾,怒不可遏,聽到隋兵攻城消息,先罵了句黃口小兒,便命宮人捧來戰甲。
百官惶然立在殿中,既擔心隋軍攻進來,等不到天亮,就要成為隋國太子刀下亡魂,又擔心齊王陰晴不定,要大開殺戒,拿他們出氣。
齊王年輕時勇猛善戰,當上國君後雖然很快墮入荒淫無度的昏君生活,但仍保持著威猛魁梧身形。
齊王腰間挎著那柄曾隨他征戰沙場、浴血無數的寶劍,緩緩轉過身。
寡人的將士們何在?
齊王高聲問。
殿外兵甲林立,齊刷刷跪了下去,高呼王上千歲。
齊王一下又找回年輕時英姿勃發的場景,滿意點頭,問田闋∶愛卿看,寡人這一身裝束如何?
田闋躬身答∶王上英武,不減當年。
齊王哈哈大笑,問;爾等今夜可願隨真人死戰?保衛齊都,保衛喜人的產國!
田闋第一個跪了下去。
其他文武官員也紛紛跪下。
但田闋畢竟是個老謀深算的丞相,他深知,齊王荒淫多年,身體早非年輕時可比,他道∶臣等願誓死追隨大王,隻是隋國發兵數萬,隻靠齊都兵馬,恐怕難以為繼,大王應立刻調集淄、兗二城的兵馬,入王都勤王。
這是自然的,讓舜英替寡人傳令便是。
齊王左右一掃,忽問∶舜英呢?
舜英,是段侯的字。
百官們自顧不暇,自然不知段侯的事,這時,宮人在外稟∶段侯到。
段侯一襲墨裳,攜劍進殿,向齊王行禮。
齊王大喜,親自步下玉階,來到段侯麵前,扶段侯起來,道∶寡人就說,寡人有難,舜英一定會過來的。
舜英,你看寡人這身裝束如何?
段侯卻沒有起身。
齊乾皺眉;你怎麼了?
段侯從袖中取出一份奏章,道∶臣有本要奏。
齊王哎呦一聲。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奏本,你有事,直接知會寡人一聲不就行了,何必搞得如此鄭重。快起來,看看寡人的兵甲。
段侯仍舊未動。
齊王麵色終於沉了下來。
說吧,你要奏何本?
段侯道∶青雀台貽害無窮,乃齊之癰瘡,天下之癰瘡,臣請王上,推倒青雀台,下罪己詔,告罪於天下。隻要王上允臣所奏,臣願誓死保衛齊都。
殿中百官都露出驚詫色,齊王眼神一瞬銳利如刀,打量著段侯,問∶舜英,你這是在乾什麼?
段侯道∶臣請王上,允臣所奏。
齊王問∶若寡人不答應呢?
段侯道∶淄、兗二城的兵馬,今夜,恐怕無法入齊都保衛王上了。
包括田闋在內,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齊王踉蹌一步,不敢相信道∶你要背叛寡人?
段侯慢慢站起,望著齊王,抽出了腰間劍,齊王大驚,因那一瞬,他竟在段侯眼中看到了殺氣。
舜英,你想做什麼?
段侯道∶按理,應當殺了王上
拿下他,拿下他!
齊王突然大喊。
殿外甲兵齊齊湧入,將段侯團團圍住。
齊王終於遠離了那幽冷劍尖,他深吸一口氣,仿佛終於活過來一般,指著段侯,發瘋般下令∶
將他拿下,關起來!
就算沒有那兩城兵馬,寡人照樣可以保住王都,保住寡人的天下!
然而形勢顯然不如齊王預料得這麼樂觀,一封封急報不斷傳入宮中,全是城池被攻破,隋軍大驅直入的消息。
齊王暴躁站在殿中。
官人再度急急奔來,跪趴在地顫聲稟∶王上,不好了,那隋國太子,帶人潛入大人們的宅院,殺了一大批貴族大人,如今已經領兵包圍了王宮。
隋國數萬鐵騎,業已兵臨王都城下!
那隋國太子,讓大王提頭去見他,還說要剜了大王的頭顱,當酒器踢!
齊王眼前一黑,險些倒地,滿殿官員則都露出極度惶恐之色。
齊王穩住身形,奮力抽出劍,環顧左右,道∶隨寡人一道殺出去。
月亮細細一彎,再度在天邊顯露出一勾形狀,疏冷月光,落在隋衡英俊染血的麵孔上,也落在他身後肅冷無聲的一排排鐵騎寒甲上。
接到齊王迎戰消息,隋衡眼睛一眯,抽出刀,高聲道∶兒郎們,今夜,可用這齊王老兒的血,儘情喂喂你們的刀了!
廝殺聲再次震天而起。
一道宮門,在悍勇善戰的青狼營精銳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但樊七很快驅馬過來,和隋衡道∶殿下,不好了,齊王老兒逃了!
隋衡嘖一聲。
孤還真是高看了他。
立刻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將這龜孫子挖出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