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說出這句話,隋衡就覺得難受得不行。
你當時心中,便沒有對我們的關係,存一絲僥幸麼?@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江蘊被他逼得難受,心裡也起了絲火氣,反問∶那你呢?
我怎麼?
你得知我騙你之後,就沒有生過一絲憤怒和怨憤麼?
隋衡停了下,麵不改色道∶當然沒有,孤是那般小氣的人麼。
江蘊道∶虛偽。
隋衡不敢相信∶你說誰虛偽?
說你
你憑什麼這麼
因為你肯定憤怒過,怨憤過。君王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裡,麵對一個野心勃勃、手握三十萬大軍的敵國統帥,隋霽初,你若是我,會冒險用一段露水姻緣去搏一國安危麼?
露水姻緣?你把我們那段感情稱作露水姻緣?!
萍水相逢,素不相識,不是露水姻緣是什麼?
隋衡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詞。
看著身下人那雙明澈眼睛,他咬牙切齒道∶江容與,孤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狠心。
你是寧願看著孤與那小東西父子相殘,也不肯讓孤好過,是吧?
江蘊道∶我那時怎麼知道,小家夥在眼裡是兒子還是孽子?
隋衡一愣。
突然想到江帝和段侯。
立刻明白江蘊對他們這段關係的悲觀態度來自何處。
以江蘊幼時所知所感,親眼見證父母互相折磨的一幕幕,不對他抱有希望,也實屬正常。
他原本也不會真對他做什麼。
他隻是心痛,後怕,以及生氣,生氣他竟然寧願抱著必死決心與他決一死戰,也不對他抱有信任和希望。
弄疼了沒?
他鬆開了些力道。
江蘊定定看著他。
你不問了?不施展你的威風了?
不施展了,在你麵前,孤何時有過威風。孤隻是一
隋衡強壓下胸中翻湧起的諸般情緒,讓江蘊坐著,自己去收拾起來地上的錦襄,放到另一個匣子裡,又把那半張已經快被他揉爛的信折好,妥帖收到懷中。
江蘊也沒動,便坐在案上,看著他忙活。
片刻後,隋衡走過來,把匣子重新塞回到江蘊手裡,而後轉過身,讓江蘊伏到他背上,直接背著江蘊往外走。
江蘊問∶你還留著那信做什麼?
隋衡道∶留作警醒。
警醒?
是啊,用來警醒自己,一定要對你好些,再好些,這輩子,都不讓你再產生第二次那樣的念頭。
兩人出了議事廳,在長廊間穿行。
燈火星星點點落在兩人身上。
這話雖然被他一如既往用吊兒郎當的語調說出,江蘊聽得卻有些動容,一愣後,笑了下,直接就著眼下姿勢,在他頸側,輕輕吻了他一下。
其實,在分彆的那一年半,我每一日,每一夜,都在盼著與你相見。
我想讓你看到我們的小家夥如何一天天長大,如何在我腹中鬨騰,如何與你一般,靈敏矯健。
孟神醫說,小家夥是他見過的,最健壯的嬰孩,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遺傳了他另一個爹爹。
江蘊伏在隋衡肩上,輕笑著說著。
隋衡眼眶漸漸濕潤。
次日,孟輝和來自東州的兩名巫醫一道來了隋都,一是例行給江蘊診脈,二則是為了太子府後園的兩隻彤鶴。
為了幫助彤鶴更好的卵蛋,孟輝三人一道給兩位祖宗研製了一種強健體質、補充營養的鶴糧,鶴糧很符合兩位祖宗口味,但這一雌一雄兩隻彤鶴依舊成日鬥毆,不肯和好,愁煞了一眾人。畢竟,這不是靠改善夥食和高超醫術就能解決的事。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這年冬天,洛鳳君從江南過來,跟隨父親洛長卿一道參加太子府的議事,因為無聊,來到後院,信手彈了一曲纏綿排惻的戀人曲,一雌一雄兩名彤鶴竟然在第二日就化乾戈為玉帛,偎在一起互相看雪了。
此事—時傳為奇談。
初雪一下,梅苑的梅花也開了,為了感謝洛鳳君這番大公德,隋衡特意讓人在梅苑支起鐵架,烤肉宴請眾人。
江蘊則帶著小江諾一道,去書房找昔日隋衡搜羅來的幾本稀世樂譜,想贈給洛鳳君。
兩人在書架間翻找,小江諾忽然從書架間扒拉出一個盒子。小患患如獲至寶,噠噠噠跑到江蘊麵前邀功。
這是什麼?
江蘊打開一看,見盒子裡竟然躺著一根折斷的梅枝,梅枝邊緣還有燒焦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