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了,陽光籠罩著乾清宮,灑灑落落地照在首輔和四個閣臣身上。
首輔和四個閣臣交換了一個焦慮的眼神,一齊望向洞開著的殿門。
上書房裡,禦案上並排擺著那份六百裡急遞和二皇子之前送來的軍報。
永昌帝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李虎、戴權侍立在兩側,也一言不發。
跪在那裡的柳湘蓮更是噤若寒蟬,哪裡敢發出半點聲響。
殿裡一片沉寂。
永昌帝的目光慢慢移向了李虎。
李虎避開永昌帝的目光,一聲不吭。
這份六百裡急遞是榆林總兵的求援信,裡麵關於先鋒營全軍覆沒的描述與二皇子軍報的內容大相徑庭。
至於誰在說謊,不言而喻。
榆林鎮遭到攻擊,山西黃河沿線的戍堡按理會有軍報送來,可朝廷沒有收到一份軍報,想來那些驛差都遭了毒手。
什麼從戰場逃回的先鋒營哨騎被人殺死在了長城關內,有人冒充榆林騎兵追殺送回繕國公屍身的女真使者,如此等等,字字不提二皇子,但句句好像說的都是二皇子。
如果這些最後都被證實了,再加上截殺驛差,皇帝都保不住二皇子,他多半會被罷為庶人,永遠圈禁宗人府。
另外,這裡麵還牽扯著太上皇,那些武林高手在保定府屠戮了三座驛站,截殺驛差。
再說了,誰知道皇帝心裡是怎麼想的,搞不好人家正在想法子替自己的好大兒開脫呢。
這種時候,李虎才不會開口提什麼諫言。
永昌帝有些失望,但也知道,這件事太大了,又牽涉到皇室,李虎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摻和進來。
柳湘蓮跪在那兒,雖沒有資格看那份急遞,但他明白,榆林肯定出大事了。
一陣沉默之後,永昌帝說話了:“你們都回去吧,讓朕一個人清醒清醒。”
李虎、柳湘蓮:“是。”答著退了出去。
“讓首輔他們先回去吧。”永昌帝補了一句。
李虎答道:“是。”
空蕩蕩的上書房裡隻剩下主仆二人。
戴權撲通一下在禦案的側邊麵對著永昌帝跪倒了,把頭緊緊地趴在磚地上。
永昌帝望向他:“什麼事?”
“老奴上負聖恩!”
戴權連磕了三個頭又趴在地上,這才說道:“老奴無能總覺得二皇子的身上有太上皇的影子,卻找不到任何證據.辜、辜負聖恩!”
永昌帝深深地歎了口氣:“朕知道你的難處起來吧,起來說話。”
“是。”
戴權隻能重重地又磕了個頭,爬了起來。
永昌帝:“這個結果也不是意外中事。當時朕就懷疑了也怪朕一點愛子的私心,對他還抱有一絲幻想。”
說到這裡,他傷心地搖著頭:“或許他沒想害死繕國公,但他事後既不向朕奏報,也不反思,反而想著殺人滅口.他不就是擔心被朕處罰,失去爭奪儲君之位的資格嘛!”
戴權站在禦案邊低頭。
永昌帝閉上了眼睛,現在想想太子替老二說的那些話,丟人啊!
永昌帝閉著眼突然說道:“朕要下罪己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