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跪在榻前一動不動,兩眼卻專注地盯著永昌帝投在地麵的身影,永昌帝拿著墨箋的手在微微顫抖。
坐在榻上的永昌帝兩眼都散神了,燈光照耀下,臉色竟是那樣蒼白。
站在一旁的戴權見狀慌了神,疾步無聲地走了過去,端起榻幾上的茶碗輕聲說道:“陛下,陛下,您喝口熱茶”
良久,永昌帝回過神來,一股難言的酸楚湧上心頭,沉痛地說道:“忠王,你的詛咒應驗了.老二要殺他的兄長”說著,永昌帝滴下淚來,那張墨箋飄落在四皇子麵前的磚地上。
仔細看去,能隱約看出是夏守忠的字,上麵寫的正是二皇子準備刺殺太子的事,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拱火,顯然是希望四皇子一起出手。
永昌帝的嗓音竟在片刻
間嘶啞了許多:“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四皇子:“回父皇,這件事隻有兒臣知道。”
永昌帝:“那個送信的人現在哪裡?”
四皇子:“兒臣已把他扣在府裡。兒臣是黃昏前得知此事,擔心走漏消息,這才天黑後進宮的。”
永昌帝的目光慢慢地轉向他:“你做得很對!也做得很好!你這就回府,將那個狗奴才剁碎了喂狗。”
四皇子:“是!”接著叩了個頭,站了起來,退著向殿門走去。
“慢。”
四皇子又連忙跪下。
永昌帝頓了頓:“明兒的祭天大典朕就不過去了,太子也不會去。這一次的祭天大典就由你代朕吧。”
四皇子聽了,腦子裡“嗡”的一聲,血立刻湧上了臉。他用最大的毅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顫抖地叩下頭去,微弱地答道:“是”
永昌帝:“去吧。”
“是。”四皇子這一聲答得十分洪亮,接著他磕了個響頭,退到門邊,一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聽見了外殿大門關上的聲音,永昌帝終於撐不住了,眼一黑,就要向後倒去。
戴權連忙將他抱住。
“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從永昌帝的嘴中噴了出來!
戴權:“陛下!陛下”
永昌帝一把捏住了他的胳膊:“聽著,不要對任何人說。”頓了頓,“這是急火攻心,血不歸經,不礙事的。”
戴權:“是”
永昌帝強撐著坐了起來:“抓緊收拾一下吧。”
戴權扶著永昌帝靠著牆坐,又搬過兩個大迎枕塞在永昌帝腰間。
這時,外間傳來當值大太監的聲音:“陛下,忠勇伯求見,說是有重要事情麵奏。”
永昌帝:“什麼事?”
大太監:“忠勇伯說事關重大.”
永昌帝:“你去把他接進宮來吧。”
“是。”
聽著遠去的腳步聲,永昌帝連忙對戴權說道:“趕緊收拾了,開一扇窗,把血腥味散出去。”
戴權連忙將磚地上的血跡給收拾了,又給永昌帝披上皮袍大氅,這才開了一扇窗。
寒風呼嘯,戴權打了個冷顫:“好冷啊!”
永昌帝也覺著冷,兩手抓住大氅往裡麵緊了緊。
唬得戴權連忙關了那扇窗戶,說道:“老奴讓人抬兩個香爐進來,他肯定聞不出來的。”
永昌帝點了點頭。
很快,兩隻香爐被放在了暖閣裡。
戴權去把兩隻香爐的火用銅管吹火筒吹大了,滿室飄香,溫暖如春。
終於,殿外傳來了當值大太監的聲音:“陛下,忠勇伯來了。”
永昌帝的起色好多了:“進來吧。”
門簾一挑,李虎大步走了進來,撲麵而來的熱浪和香氣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戴權心裡一咯噔,這都能聞出來?
永昌帝心中一慌,急忙問道:“什麼事啊?”
李虎走到榻前行了一禮,將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永昌帝擔心李虎在這兒呆久了會發現什麼,簡單說了幾句,然後打發李虎去太子那裡等待旨意。
李虎走後,暖閣裡又陷入了沉寂。
永昌帝站了起來,踱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夜空,開口說話了:“朕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隻要他不出手,朕就當作沒有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