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眼皮一動,緩緩打開的瞬間,許景就看到一尊高高在上的天神皇帝,睜開了沉睡萬年的雙目,好似天上掛著的兩輪天燈,煌煌大日,映照一切的場景。
這是真真正正的目光如炬,一點沒有形容。
太祖嫡傳長拳中,有練目的功夫。
少林寺裡也有“金剛怒目法”,可轉動睛輪,活動氣血。
如果配合明目養目的食補藥物,長年累月鍛煉下來,便能把目光練得淩厲如火炬金燈般,動輒之間,就讓對手精神恍惚,一個不慎,就要落敗。
許景深深知道陸地真仙的厲害之處。
眼見昆侖派裡出了這麼一條真龍,自然是提起了一切防備心神。
所以進入的第一時刻,就已經提振精神,神魂念頭運轉,倒是沒有被刺激到。
“好少年,好氣質!”
前輩高人總是喜歡經受得住的後輩。
這昆侖派的掌門,銀發青年,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是修為高深,以武功留住了年輕歲月,心性也跟著年輕許多。
“小友,歡迎來到我昆侖派,在下隋臨清,是昆侖派第五十七代掌門。”
此人倒也顯得和善,也是看出來許景的防備之心,顯露下善意。
“多謝隋掌門,在下許景,本欲訪名山,卻見昆侖觀中藏了真龍,特彆前來拜訪。”
他這是趕趟順話了,誰知道遠離中原的之地,居然有這樣一位抱丹大宗師。
任他如今修為大增,精神力到了合道近真的邊緣,真動起手來,生死難料。
沒辦法,麵對這樣一位高手,不得不小心謹慎。
“我昆侖派遠在中原西部,少與武術界同輩打交道,今天許小友遠來是客,不必拘謹。”
“我觀小友近日來身上凡俗血腥之氣頗甚,想來是與不少武術同儕交過手了。”
隋臨清輕輕一笑,點出許景心意當中被蒙塵的有缺部分。
許景一愣,半晌之後才反應過來發現。
這段時間以來,他戰鬥不下百場,而且多經曆一些殺局,出招之間,頗有些狠辣,已然是有些走偏了道路。
“怪不得,雖然破入暗勁之後,實力大增,但是最近總是感覺心境修為頗有停滯,隱隱到了一個瓶頸,已經不似太極當中方正如圓,萬物皆在心中的道理。”
這位昆侖掌門眼光何等毒辣,一言指出,頗有令許景頓悟的感覺。
練武的人,殺戮太過,恐會蒙蔽心性,對於身體的損傷愈發地大。
不過也不怪他謹慎過頭,實在是這一年當中遇到人和事太多,一個不小心,就要栽大跟頭。
“倒是我走入了一個極端。”
要不是隋臨清指出,還不知道要走多久的彎路。
念及至此,許景躬了躬身子,抱拳行禮,感謝道:“晚輩這一年來踏遍山河七省,自中原走來,一路所見所悟皆雜糅心中,長久下去,確實不利於練意明心,多謝前輩指點。”
“哎,無礙,無礙。”隋臨清擺擺手,既然許景來到這裡,便是緣分,對於有天資的年輕人,他也願意指點一下,“我觀許小友未入化勁,已有天人之資,著實是一塊璞玉,一遇風雲,便可化龍,指日可待呀。”
這是實話,自從黃河悟道以來,許景出拳,每每都有天人感悟,進境奇快。
如今,他已然將暗勁練到了全身各處,隻需要一點小小的契機,便能踏入國術當中,最上層的功夫。
“願向前輩討教一番。”
許景一出口,就是石破天驚,旁邊的童子跟著師傅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一時間瞪得眼睛圓滾滾的。
“自然可以。”
隋臨清笑著應道,這位昆侖派掌門,哪裡不知道眼前這個小輩的打算。
自然是想借他之手,洗去心中雜糅,也未必沒有更上一層的意思。
隻是饒是如此,他也樂得出手,一個敢以暗勁修為向抱丹大宗師出手的拳師,不得不讓他尊重。
不得不說,許景一顆求武向道之心,堅定無比。
許景是存了上述的那些心思,但是更多的,還是麵對強手的興奮,那種心中升騰的戰意,讓他抑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