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在場的眾人麵麵相覷,而伊藤景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誰都知道這次的怪病在戎之街和熊野街最嚴重,不但病患多甚至還死了人。而宿院街那邊雖然也有影響,但隻是零星發生而已。
拿這兩個街區的病患數量對比,如果差不多的話,不但不能否定花茶,反倒可以看出花茶功效顯著才對!
石川宗二的臉色有些發白。不僅因為統計的貓膩被拆穿,而是因為鬆永久秀說的情況完全屬實。
可是直到剛才,他信紙上的戶口名單還沒有對外透露過!
鬆永久秀用袖子掩嘴,優雅地品了一口熱茶。他就是在直白地告訴石川宗二,也是在告訴會合眾的其他人——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眼皮底下。
“鬆永大人英明!”伊藤景隆和楓千代一起彎腰致謝。
“我哪裡比得上會合眾的各位,隻不過是最近逗留堺町比較閒暇而已。”放下茶盞,他掃了一眼表情各異的商人們接著說:
“既然要對比,當然是要對比住得近的,而且對比的人數多一點比較好。我派人在熊野町統計了兩組共一千名町民,詳情就記錄在各位手頭的冊子上以供核對。”
“五百名飲用花茶者近兩日患病37人。五百名未引用花茶者患病106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
圍觀的百姓們頓時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
“花茶真的有用啊!”
“還好我們家這兩天都在喝。”
“富屋的老板看麵相就不是什麼好人!”
……
紅屋宗陽抬起頭,飽經風霜的眼睛裡閃過一線了然。
鬆永久秀在兩天時間裡,完成了整整一千名町民的調查追蹤,而且是在會合眾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做的。
這就說明三好家雖然從堺町撤走了軍隊,但是長年經營留下的力量仍然不可小覷。
如果下次不是調查疫病,而是做點彆的呢?
他看向鬆永久秀,這個儒雅的武士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可能……這不可能……”富屋勘吉的嘴裡喃喃地念到著,剃光的腦門上布滿了汗珠。
明明大月景安說過花茶沒用;明明石川宗二承諾過處理掉一心堂;明明他提前打點好統計的番頭……
“一千貫!不可能!”他的眼睛仿佛失去了焦距,突然之間他跪著爬到了石川宗二麵前,一個接一個地磕起頭:“石川大老板,救救我!救救我!”
“滾開!”石川宗二臉色鐵青,一腳把富屋勘吉踹翻在地。他此刻隻嫌自己力氣不夠大,沒能一腳踢死他。
富屋勘吉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又要去抓鹽屋宗越手裡的那疊信紙:“這數是錯的!對!這數肯定有問題!”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他麵前,他抬起頭想看清對方的臉,然而映入眼簾的是一抹雪亮的刀光。
剛剛還鬨哄哄的念佛寺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靜。隻有一顆人頭在地板上滾動發出的碰撞聲。
雜賀眾的傭兵們緊張地握住了刀柄上,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換了其他家的武士,敢在堺町殺人他們是一定會上去捉拿的,可是三好家在和泉勢力很大,與會合眾的關係又頗深。中間的分寸就不是他們可以把握的了。
“真吵!”內藤長瀨冷冷地看了一眼倒下的屍體,若無其事地收刀坐回到鬆永久秀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