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大殿之中,一個紫衣烏帽的中年人端坐在主位上。他就是従四位下?右京大夫,五國守護,京兆細川家當主——細川晴元。
他把身體斜靠在身側的扶手上,左手扶住額頭,擋出了燭火的照射,把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隱藏在了陰影中。
下首的眾臣左右分坐兩列,人人沉默不語,安靜得甚至能聽見周圍人的呼吸聲。
之前該講的軍情都已彙報完畢,近來由於天寒加上過年,與叛軍的戰線也基本停在了原地,不過是一些小規模的衝突而已。
照往常,主公細川晴元殿下布置一些接下來的安排,或者說些勉勵家臣話語大家就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今日卻不知出了什麼事,主公既不解散又不開口,眾人悄悄交換著眼神,殿內的氣氛變得越來越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在大家目光遊移不定的時候,詭異的安靜終於被細川晴元打破了。
“吾聽聞將軍殿下辦了個禦前武道試合,諸位怎麼看?”
家臣們終於鬆了口氣,紛紛開口道:
“在丸太町、四條大通、河原町搭了三個擂台,每日都會聚攏不少百姓圍觀。”
“臣也去看過一次,參加的多是浪人、野武士、道館學徒,沒有發現什麼人物。”
“聽說足利義輝殿下喜好劍術,要從勝出者中挑選旗本武士。”
……
坐在右列首席的家老三好政長並沒有急著開口,而是默默觀察著細川晴元的臉色變化。片刻後方才說道:“如今反賊細川氏綱尚未平定,京城剛剛經曆戰火,正當休養生息。微臣竊以為將軍如此作為,有些,有些不合時宜。”
“政長殿下這是老成持重之言啊!”細川晴元緩緩點頭道:“吾竟未曾想到這一層。”
三好政長欠身道:“主公哪裡是沒想到,分明是因為忠義而不願想,不忍想。”
“下臣鬥膽說句逾矩的話,”他語調激昂地說:“足利義輝將軍雖然身份高貴,但畢竟還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行事難免過於意氣,難以思慮周全。幕政關乎天下安危,主公縱然不願,也還是得替將軍殿下把關啊!”
他話說到這,在場之人哪裡還聽不明白其中意思,連忙紛紛出言附和起來:
“三好政長大人所言極是!”
“天下大事還得要主公費心才行啊。”
“將軍年幼,還需殿下輔佐。”
……
“唉!”細川晴元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無奈:“如今內有逆臣,外有亂黨,朝綱不振,將軍殿下這個家不好當啊。既然諸位都這麼說了,吾也隻能勉力為之,儘力而為了。”
廳內眾臣皆俯身拜倒:“拜托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