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川氏綱之亂這次之所以來勢洶洶,正是因為背後有遊佐長教的支持。如果遊佐長教與足利家在私底下達成了某些協議,那麼就有可能對正在對峙的近畿形勢造成難以預料的影響。
細川晴元向前幾步,走到了三好長慶身前:“長慶的意思是,吾若勸諫將軍停辦武道試合,有可能被遊佐長教借機離間?”
“主公聖明!”三好長慶點頭道:“如今戰局不穩,我們還是儘量避免與將軍殿下發生誤會的好。”
細川晴元負手走了幾步,興味索然地歎了口氣道:“長慶在一線領兵,所言還是頗有道理的。也罷!當下以戰事為先。其他的日後再說不遲。”
說完便宣布散會,不再多說。
三好長慶闊步走出本丸,接過了鬆永久秀遞來的馬韁:“果然如你所料,細川晴元對將軍殿下積累聲望很是忌憚,想要停掉禦前武道試合。”
直呼主公之名在禮法森嚴的武家算是驚世駭俗之舉了,可鬆永久秀顯然早已習慣,笑道:“想必主公已經阻止了他的昏聵之舉。”
“那是自然。他沒多久前還被細川氏綱追得如同喪家之犬,眼下外敵在側就又等不及要玩弄權術了。”三好長慶冷笑一聲,翻身上馬:“久秀,近來與朝廷和幕臣的交涉進展如何?”
“有賴主公威德,公卿們都在傳頌三好家的忠義。”鬆永久秀跟著跨上馬。
“很好,另外暗中發動咱們的力量,把禦前試合的聲勢造起來。”三好長慶的臉上露出一絲嘲弄:“細川晴元既然怕將軍殿下建立威信,咱們就更得為將軍殿下出力了。”
“細川晴元,我必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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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前兩日陸續有參比武者被赤鬆、安宅、畠山等大名聘為武士,禦前武道試合的熱度便持續攀升,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注目。往來各國的商人更是把這個消息傳遍了近畿內外。
這一日巳時未至,武道試合的擂台前就已經熱鬨起來。晴子好不容易才找了個視線良好的位置,四下張望許久,卻都沒看見楓千代的影子。
“真是的!”她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心情複雜得很。
既然要參加比武,決定下來後不應該去打磨或是挑選刀劍嗎,可楓千代卻忙著跑了幾間店鋪訂衣服飾品。今天都要上擂台了,他清晨早起不去臨陣磨槍練練劍,而是跑去取訂好的腰帶,讓自己先來占位子。怎麼看都不是個靠譜武者的樣子。
不過這樣也好,比劃比劃也就算了,退出不參加才好呢。
晴子這兩天看到了不少在比試中受傷的武者,有的甚至落下了殘疾。雖說裁判的武士大人要求點到為止,看到情形不對還會介入,但刀劍無眼,比武時電光火石,受傷見血都是難以避免的。楓千代不過是個秀氣的少年,又是商人,根本就不適合來這種地方。
她正想著怎麼勸楓千代改主意,就發現嘈雜的人群漸漸靜了下來——擂台上的兩位武者已經就位,又一場比試即將開始。
擂台左側是一個乾瘦的中年武者,衣服破舊,估計是失了主家的浪人或是鄉下的地侍;右邊的武者身形剽悍,神情卻是十分輕鬆。
“剛開始啊。”楓千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晴子正準備抱怨幾句這個遲到的家夥,一轉臉卻一下子怔住了。
他、他竟然這般好看!
隻見楓千代一改往日在店裡的懶散裝扮,換上了一身純白的直垂,在冬日的陽光下仿佛散發著光暈。英挺的五官在白衣和服的映襯下顯得更加分明。平常隨手挽起的發髻被拆開,黑色的發絲在腦後梳了個高馬尾,愈加襯托出他俊秀精致的下頜。
即便是站在成百上千的人群中,他也如此奪目。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身上少了幾分孩子氣,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