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在前些日子表現得太過堅強,讓義楓誤以為她已經漸漸邁出了失去父親的陰霾。卻不知道這麼多天以來她每個溫柔的笑容背後,隱藏著多少煎熬。
她在這樣的痛苦和彷徨中,甚至還在不停的替彆人著想。她擔心著彥十、牽掛著義楓,卻默默地將危險和責任一肩挑起,扛在自己柔弱的肩膀上。
“你很好。”義楓走過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溫聲安慰:“這不是你的錯。”
晴子用力撲進了他的懷裡,將頭緊緊埋進他的肩膀,雙眼緊閉。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滑落而下,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如果當時我沒有提出離開,如果我沒有約你去海邊,父親可能就不用死了對不對?”她哽咽地問。
義楓緊緊摟住了她,輕拍著她的後背:“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些惡人。是嘉右衛門,是石川宗二,是畠山高政。”
“放心,我們一定會複仇,讓他們都付出代價。”
“可是,我是不是影響你的計劃了?”晴子仰頭看著他,濕漉漉地發絲貼在額前,形成一道柔軟的弧線。她的臉頰因為哭泣而潮紅,原本明亮的眸子溢滿淚水:“剛才綾小姐說了,畠山高政的護衛會變得更多。”
義楓笑著給她擦了擦眼淚:“放心吧!這次你一定要相信我。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天邊的雲層開始散開,日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猶如一層薄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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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綾所說的,在近畿戰事白熱化的當下,畠山家的追查和封鎖沒能持續太久。
河內的一切很快恢複了常態,關卡逐漸撤銷,商旅也漸漸恢複,很多人以為那六名低級武士的死亡已經被上層拋到腦後。
然而事實上,畠山家對於此事的重視遠遠超出了人們的想象。
河內國高屋城外,集結起來的武士和足輕們正在列隊,盔甲和刀槍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作為足利家分家的畠山家,一丈多高的“二引兩”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這支軍隊裝備了當下還沒有被廣泛運用的三間槍,超過四米的長槍猶如一片森林挺立於陣列之間,似乎能插破天空。密密麻麻的槍尖閃爍著寒光,充滿肅殺之氣。
連戰連捷的三好長慶正在北方集結軍隊,隨時可能揮軍南下,入侵河內。而這支即將出征的軍隊將會和細川氏綱、遊佐長教彙合,共同與三好長慶決一死戰。
在這樣戰局關鍵的時刻,大軍主帥,河內守護畠山政國還在對兒子放心不下:“高政,我走之後你必須小心。若非有重大緊急的事務不許離開高屋城!”
畠山高政一臉不耐煩道:“知道了!您怎麼又說一遍。”
“你不要嫌父親囉嗦,我可是親眼見識過那山今義楓的劍術。”畠山政國憂慮地說:“他與將軍殿下的那場比試,實在是我平生所見最高的劍術。你如果真的是被他盯上了,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對了!你要是出門一定要穿上盔甲!”
“我~知~道~了!”畠山高政打了個哈欠:“大軍就要開拔,您就彆再教訓我了。”